《美國聯邦監獄探秘》(3) 畢汝諧(作家 紐約)
十四、危國苦人 在聯邦監獄里,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人物,無足輕重的可憐蟲。他們並無 大惡,卻被判處漫長的徒刑。 這個瓜地馬拉人即是一例。 他現年四十六歲,細皮凈肉,不笑不說話,一笑便露出殘破的門齒。他原是 瓜地馬拉偏遠地區的一名香蕉工人,為脫貧致富,於十五年前偷渡來美。不久即 被移民局查獲,關押一段時間遞解回國。他不甘失敗,第二次,第三次……偷渡 美國。每次入獄的時間都成倍地加長--四個月、十個月、二十八個月;這一回是第四回 ,他被判處五年監禁。按照美國法律,這是相當重的懲罰,許多殺人犯、大毒梟也 不過如此。 他沒有文化,見識不多。我們對他的採訪不得不依靠一名西班牙語譯員。我們提起 蜚聲世界、曾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著名瓜地馬拉長篇小說《總統先生》,他根本不曾聽說。 他笑吟吟地道:「我生在一個沒有名氣的小地方,地圖上根本找不到。我在香蕉園干 活兒,太太在家裡操持,我們有四個孩子、一隻公雞、一頭公豬、一頭母豬和一些豬仔。 我們家鄉很窮,沒有電視、電話、抽水馬桶。大家世世代代都過窮日子。愚昧、無教育。 有一年來了個日本觀光客,巫師說他要偷走小孩子的心肝,村民們便一擁而上,把他活活 打死了……」 在如此閉塞,落後的窮鄉僻野,收音機是傳播外部信息的唯一工具。他經常收聽「美國 之音」,著迷了,上癮了,橫下一條心,拋妻棄子,成為偷渡大軍的一員。 他不通英語,身上又沒有錢,只能下死氣力換飯吃。好在美國南方很多農場短缺季節工, 找點兒零活干並不困難。可惜生活剛剛步入正軌,他便在移民局的不定期的突擊搜查中落網了。 他說:「第一次壞就壞在這塊刺青上!」他撩起衣襟,讓我們看那一排排西班牙語紋身, 翻譯解釋說,這是他四個孩子的名字。移民局探員一見這個馬上把他抓了起來。 他被關進移民局拘留所,又轉進聯邦監獄,四個月後由執法官員押進機場,遞解回國。 機票他是見不到的,人家直接交給了機長。初次失利並未使他氣餒,他在老婆身邊呆了半 個月,便捲土重來了。 他把汗水換成美元,全數寄給太太。妻兒欣喜若狂撲克不必說,鄰人們亦奔走相告…… 一日之間,他成為家鄉最享盛名的傳奇人物。父老鄉親爭說他在美國發了橫財,具體數目在 眾口中節節上升,這位偷渡的苦工竟至成為富可敵國的大亨…… 恰在這時,他第二次就擒。刺青是颳去了,但這次是眼神露了馬腳——探員與他目光相交, 他心虛膽怯,不敢正視,馬上被隔離起來。 十個月後,他回到家鄉。家裡煥然一新,各色電器應有盡有。他稍事休息,便又重返征途。 卻被墨西哥蛇頭暗中舉報,下獄兩年後打道回府。這一套司法程序:逮捕、上庭、坐監、遞解…… 他已經非常熟悉了,成為不折不扣的偷渡油子。深知如何保護自己,躲避各種可能的災禍。 第四次潛來美國,居然平安滯留達八年之久。他在建築工地上干勞動強度大、危險性高的 活計,日薪二百美元。以瓜地馬拉的生活標準衡量,這幾乎算得上是天文數字了。他一不怕苦、 二不怕死,頗得工頭賞識。第四次被捕純屬偶然:他開著大貨車途經一個多事的地區,警察攔阻 過往車輛,進行例行檢查,而他根本沒有駕駛證件…… 他很滿意美國聯邦監獄的各項條件,認為一切OK。特別是黃豆可以隨便吃,這在家鄉 是做不到的。只是對兒女的惦念,使他倍受熬煎。 「放你回去,你還偷渡嗎?」我們提問。 他堅定地道:「還來。在這裡干一個月,老婆孩子就能舒舒服服地過一年,為什麼 不來?」 那麼,第五次被捕后,等待他的將是多少年呢? 十五、古巴毒梟 他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五官鮮明、體格健美、行坐有姿、聲若洪鐘。久聞古巴多美男 美女,果然名不虛傳。 他以類似中國北方男子的爽直道:「我進來七個月了。前半年不服用心理醫生髮放的 鎮靜劑根本睡不著覺。最近才好一些。我進來之前,每天賭馬、賽車、炒股、潛水、乘熱汽球、 打高爾夫球、飲紅酒……當然還有泡妞兒。真是天堂的日子!……」為了加重語氣,他使用 了「eiel(天堂)」這個法文單詞,體現了自身的修養。 他是哈瓦那人。在大學里修的專業是德語。二十一歲那年,於海灘邂逅一位西德女遊客, 雙雙墜入情網。他們在柏林生活了三年,友好地分手了。他很快又娶了一名美國女遊客, 遂移民美國……我們望著他那英俊的臉龐,心中暗忖:他走到哪兒都會受到女士們的擁戴。 凡事過猶不及。他很快就厭倦了溫柔鄉里的好日子,千方百計求刺激。他發現人世間唯有 吸毒最為刺激。飄飄然、熏熏然,給個總統也不換!物別是一種名為「Mathanphetamine」 的毒品,問世已久卻鮮為人知,堪稱極品。它類似可卡因卻又勝之百倍,吸上一口,亢奮異常, 三天三夜不想合眼! 毒品雖好,價格實在不菲。一盎司高達一千八百美元!到哪兒去弄這許多錢呢?他涎著 臉皮向賣主——一個秘魯胖子——殺價錢,結果討了個沒趣。秘魯胖子鐵面無情,分毫不讓, 卻建議他走以毒養毒的路數,自己分銷毒品。他急於吸毒,一口答應了。 此後,他定期從秘魯胖子處領取毒品。胖子打開房門,隔著防盜鐵閘交貨。允許他賒賬 十天八天。他嘗到甜頭,越做越大,自創一套供銷體系,不把秘魯胖子放在眼裡了。他還將 最好的朋友拉下了水。那是個富家子弟,父親靠出版折扣券專冊發了大財,堪稱白手起家的 典範。卻不料獨養兒子悄悄干著販毒勾當。 快樂日子如同流水,一下子過去八年。有一天,秘魯胖子忽然找上門,說是要介紹一名重要 客戶。這是個四十歲的中年白人,自稱是新入門的上遊客戶(俗稱大盤),滿嘴黑社會切口。 他卻覺得不對勁,憑直覺判斷這人是聯邦特工,不象江湖人士。 他把疑慮講給好友,卻引來一陣嘲笑:「嘻,你八成是吸毒把腦子吸壞了,竟然把闊佬 錯當成特工!」 他啞口無言,心中卻結了個疙瘩。按照這一行的慣例,他先賣了兩盎司樣品給中年白人, 然後再干大的。 這時候,他已經將數百萬美金投入各種正當生意。每天上午,他去公司里轉轉,與女秘書 調笑一番,然後打道回府。全然不知巨大的禍事已漸漸臨近了。 後來,他收了中年白人四千元定金,偕好友飛加州買來半磅Mathanphetamine,買價一萬 一千美元,中年白人答應以二萬二千的價格收進。待他們飛返巴爾的摩飛機場時,中年白人 笑吟吟地迎上來:「我等你們很久了。」 他聽出話里的鋒機,轉身欲逃,遲了!六名化裝成旅客的大漢從不同角度撲了上來, 高叫:「不許動!我們是DEA(聯邦緝毒局)的特工!……」 押解途中,好友低語:「都怪我,把特工錯當成闊佬!」 他苦澀地微笑道:「說這話已經太遲了。」 中年白人建議他轉為線民,誘捕加州的上線,就象那個秘魯胖子那樣,換得輕判。 他一度動心,卻又考慮到上線勢力龐大,這樣做很可能性命不保,於是拒絕了。不久, 他聽說以墨西哥產毒地納亞里特州發跡的上線最終還是落網了,不禁深為懊悔……他被判處 十年徒刑,好友是七年。 此刻,他面對我們微笑道:「說這話已經太遲了。」 他入獄后一度覓死覓活,目前總算適應了新環境。一天二十四小時,吃飯、睡覺、做工、 看書、給女朋友打電話……空閑的時間很少。他過分坦誠地告訴我們:女朋友掌握了他在 外面的財富。我們亦過分熱心地勸誡他:這樣不行。早早晚晚,你將再次老調重彈—— 「說這話已經太遲了。」 十六、偽鈔專家 他是保加利亞人,三十有許,生得一副好相貌,疑是屠格涅夫所著小說《前夜》的 主人公英沙羅夫。金色長發鬆松地梳開來,自成一派風流。 他的父親是日夫科夫政府里的高官。官運亨通,青雲直上。父親是男兒的人生第 一位教師。父親的形象,深刻地影響著他的性格、心理機制、性傾向、人際關係…… 他自懂事起,便決心成為父親那樣的強者。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八九年蘇東波過後,日夫科夫政府倒台了,他的父親淪為一介凡夫。 他只得自己出來闖世界。他跑到美國淘金,渴望成為富豪。 他坦誠地道:「……我熱愛美元。甚至看到一元美鈔,眼睛也會發亮。而得到美元 的最佳方式,就是自行印製美元。」 他糾合幾個朋黨,齊心齊力為惡。他們都是靈俏人,又都有黑手起家的衝天幹勁, 分頭行動,一舉印製成功。 我們提問:「怎樣印製偽鈔?」 他瀟灑地甩了甩金色長發:「首先,我們選中索菲亞的一間印刷廠,利誘工人於 夜間加班印製偽鈔。我們中間有位技師,在現場指導操作,諸如在紙張中加水印和金屬線, 在顏料中混合熒光粉等等。偽鈔印成后,則通過保加利亞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們,偷運到美國……」 我們繼問:「你們的偽鈔什麼價格?」 他答:「票面的百分之四十。自然,這個價格不便宜,但是我們的偽鈔質量實在好, 模擬度達九成。我們的印刷技術不遜於美國國家印鈔廠,只是苦於找不到真鈔的那種 紙張——聯邦當局嚴格控制,市面上根本見不到。若要買一所造紙廠,那成本就太高了……」 他們以瘋狂的速度印製的偽鈔,然後在全美各地大肆購物,他們最喜歡購買各種名牌 數碼照相機、電腦、電子器材、玩高爾夫球機器等等。還在五花八門的高消費場所揮金如土…… 他們個個都是表演家。飾演的角色均系精心設計,語言及肢體語言一律到位;每一個細節 都不馬虎,處處小心,以免露餡。他們個個都有隨機應變的急智,口才極佳,隨時隨地可以 大扯其謊;偶然引起懷疑,人家問一句,他們便口若懸河地答上一百句,令對方慚愧不已…… 幾年下來,歲月不敗。 他們個個都是貪得無厭的野心狼。聚首商議之後,將犯罪活動升級。他們令空中小姐 在各大銀行開設戶口,然後將大宗偽鈔存入。之所以使用那些空中小姐,是因為他們深信面目 姣好的美貌女子具有迷惑性,男性僱員往往不疑有詐。 起初,他們的娘子軍屢屢得手——她們利用銀行即將關門、客戶擁擠的當口,將偽鈔混在 真鈔中出手;窗口的男性僱員(僅限於男性!)被美麗的笑臉耀花了眼目,哪裡還有心細辨 那一迭迭鈔票?只有一兩次,男性僱員覺得紙張有異,她們便老練地撒嬌道:「一不小心, 把錢包誤放進洗衣機里了。忙中有錯嘛。」男人們也就不再言語了。 夜路走多了,不可能不遇鬼。這些同一出處的偽鈔引起FBI的密切注意。偵察範圍逐漸縮小。 某日,娘子軍重施故技,卻被男性僱員使用「拖」字訣纏住了,直到特工們趕抵銀行…… 為求自保,娘子軍迅速反水,一五一十地供出後台老闆。這個偽鈔集團就此覆滅了。這位 保加利亞公子哥兒於賭城拉斯維加斯落入法網。其時,他的雙手已被銬住了,兩眼卻依然不離 賭桌,面不改色地道:「賭完這一局就跟你們走,行嗎?」 我們問及他在聯邦監獄中的情況。他懶洋洋地說:「They always right, I always wrong (他們總是對的,我總是錯的)。」 我們又問:「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我自然要回到保加利亞,做自己的生意。混吧,混過二十四小時便是一天,混過七天 便是一個星期,混過五十二個星期便是一年…… 限於時間,我們告辭了。他又惆悵地道:「季米特洛夫、日夫科夫、我父親……都是大好人。 可惜他們全都死了。」 十七、洗錢大王 他看上去象是一位學術權威等級的大學教授。儀錶堂堂,頭髮斑白,舉止斯文,氣質不凡。 在一群囚犯中,他既便一言不發,亦給人以鶴立雞群的深刻印象。 入獄之前,他一直保持著優雅的生活方式。他和同黨們聚首之處,均是數一數二的豪華場所。 他們用雕花玻璃杯啜飲軟飲料,手邊有一兩本閑書,議題卻只有一個:洗錢。 所謂洗錢(Money laundry),即不法分子將大宗黑錢(通常是毒款)通過各種渠道進出錢行, 使之成為白錢。 他便是一位洗錢大王。他的黑手伸向百幕大、安提瓜、開曼群島、塞清路斯、馬爾他、 模里西斯及聖馬利諾等國家和地區。這些在地圖上毫不顯眼的迷你國家和地區,個個都是 洗錢、逃稅的天堂。以英屬開曼群島為例,那裡的銀行多過米店,竟然接近六百家!它們擁有 存款超過五千億美元!而且,只要交納兩萬美元保證金,任何人都可以開設一家新銀行! 他交遊廣闊,黑道白道都有人。黑道毒梟源源不斷地提供黑錢,而白道朋友則充當銀行戶頭, 化整為零地將黑錢匯往南美洲。他頗有幽默感,將這種洗錢作業稱為「小矮人」。其具體做法 是:白道朋友們在不同銀行設立個人戶口,頻繁地將數千美元電匯南美。因為美國銀行法硬性 規定,一萬美元或超過一萬美元的電匯必須填寫表格,列明款項的出處……這些白道朋友都是 體面人,內中有好幾位都是政府的高級僱員。白天黑夜各有一張臉孔。 不消說,洗錢的報酬十分可觀。他過著帝王般的奢華生活。甚至雇傭制服警察在自家豪宅 附近巡邏。這種服務自然價格不菲:每小時二十七美元另加保險。 他的身邊美女如雲,人選常新。不過,正常的性愛使他覺得單調、無聊,他要的是見不得光 的SM(性虐待)遊戲。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漸漸不滿足於縮手縮腳的「小矮人」作業了。他採用了風險更大、 自然報酬也更高的新辦法:將黑錢通過電匯存入美國銀行的海外往來戶口,然後與同日存入的 白錢混合起來,最後轉移到毒梟在上述國家和地區的銀行戶口。任由毒梟提取現金。 單是加勒比海諸國,毒梟每年洗錢便超過五千億美元。這樣大的動作,自然引起聯邦當局的 追緝。美國司法部副部長霍爾德說:「如果我們不堅決打擊毒梟的洗黑錢活動,則我們目前面對 的跨國境犯罪活動,就會變得更加嚴重。」 與此同時,美國國會參議院的一個專門小組,向諸多銀行發出聆訊傳票,要求它們呈交某些 特定銀行戶口的詳細資料。美國眾議院銀行委員會也通過了打擊洗黑錢法案。這一法案規定了 更加嚴格的彙報制度,並賦予美國財政部長薩莫斯在某些情況下關閉可疑銀行戶口的權力。 他的境況一下子變得岌岌可危。他所不知道的是:由於美國採取大棒加紅蘿蔔的兩手措施, 那些國家和地區已陸續妥協,秘密地向聯邦執法部門提供了許多客戶資料。他的狐狸尾巴藏不 住了。他淪為人家換取美援的一個重要砝碼,自己卻渾然不覺。 法網悄然收緊了。逮捕行動是在街頭進行的。那天,他和一位遠道而來的泰國人妖廝混。他給 人妖買了金項鏈、名牌手錶,還用信用卡給人妖美容。及至特工們突然出現,他們還以為逢上了 風化警察呢。人妖面如土色,他卻鎮定自若。待弄清原委后,兩人的神態便顛倒過來了…… 「洗錢作業好象是複雜、恢宏的交響樂,只要一個樂手出錯,整個演出便告吹了……」坐在 我們面前,他使用這個頗富詩意的比喻。順提一句,他是音樂廳的固定捐贈者。 他是洗錢大王,同時,又是溺愛孩子的父親、優秀的文物鑒賞家、積極的環境保護者。這許多 不同角色構成了他的不同尋常的人生。而今,他在獄中的最大樂事是下棋。 「洗錢作業越來越難了。列支敦斯登已不再允許錢行戶口的持有人隱名埋姓了。但是,這一行 不會滅絕,因為洗錢的利潤實在太豐厚了……」他如是說。 十八、飛機劫獄 耐吉爾先生(第三節「百元偽鈔」之主人公)曾目擊飛機劫獄的離奇事件。 一九八八年某月某日,耐吉爾正在肯塔基聯邦監獄服刑。 這是個平平常常的日子。 下午四時的 點名 (這是一日之內最重要的點名〕過後,囚犯們陸續走向食堂。 耐吉爾因食慾欠佳,懶洋洋的 落在後面。 天空中傳來飛機的噪音, 由遠及近,他也未加註意。 這時候噪音大作,一架直升飛機赫然出現在頭頂上空。由於這座聯邦監獄屬於警戒程度最高的 等級,囚犯們對此早已習慣,只當是例行的空中巡邏。直升飛機迅速降低高度,距地面十幾米高度 呈懸停狀態。 耐吉爾舉頭望去,清楚地看到兩名彪形大漢擠在窗口,一律戴著滑稽面具。他心裡剛剛閃過 「他們不可能是執法人員」這樣一個念頭,就聽得大漢們齊聲叫道:「快上來,快上來!……」 耐吉爾一時沒有反應,僵立不動;他身邊的一個難友卻爆發出一聲歡呼,舉雙手向機上大漢 致敬……直升飛機立即作出回答——機身抖個不停,且進出一步降低高度,似乎有意停落地面…… 「劫獄!」耐吉爾嚇懵了。想逃走,卻又拔不開腳步。他知道任何囚犯一旦越獄將追加五年 刑期;那麼,劫獄又將是多少年呢?他生怕被牽扯進去,脫不了干係;同時,卻又被這勝賽電影 鏡頭的精彩場面所吸引,不忍放棄……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遠處,有兩名平素十分張狂的 看守,竟也象泥胎木偶一般,只有乾瞪眼的份。 直升飛機降至距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度,再次懸停;兩名大漢探出熱情的雙臂,牢牢地拖住 該難友的兩隻胳膊,象拎小雞似的拎起來,難友口中發出錯亂的感恩戴德之聲,手足同時努力, 順利地爬入機艙……全過程只在數秒之內。 直升飛機靈便地轉了個方向,響起如雷的轟鳴……「劫獄」成功!耐吉爾在心中默默地作出 判斷。他不無羨慕地望著神通廣大的難友,那是個說西班語的哥倫比亞毒販,平時在人叢中毫不 起眼,不料竟然有這麼大的膽略和能量! 這時,直升飛機的旋翼在飛轉,高度卻未見升起,機艙里有了新情況:兩名大漢叱令難友 跳機,因為他們發現此人並非本次劫獄的目標人物,而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程咬金」怎肯 錯失這一千載難逢的良機?一面扮出笑臉,一面大叫:「我有錢!救我出去,要多少給 多少!……」大漢們開始打他,口鼻同時流血,但他堅決不肯離機,一面苦苦衰求,一面還手 反擊……形成僵持局面。 一名壯漢從食堂跑出來,狂奔狂喊:「這是我的飛機!夥計們,我來了!……」卻不料被斜刺里 衝出的看守擒住了,雙手背銬,動彈不得。 機艙里的徒手搏鬥還在進行,「程咬金」屈居下風。卻不減奔向自由之志……甚至,當他 終於被擊倒、象一袋垃圾被擲出后,依然不屈不撓地用一隻手抓牢大漢,而後者竟一時莫奈 其何!說時遲,那時快,一聲槍響,「程咬金」慘叫著從半空落下,手掌掛花!……槍聲驚醒 了呆若木雞的眾看守,他們紛紛拔搶,從各個角度指向直升飛機,機上人員眼看劫獄行動流產, 無意糾纏,逃離現場……只聽見本次劫獄的目標人物還在絕望地乾嚎:「放下纜繩,他們不敢 開槍!媽的,救我出去!」然而直升飛機已不見了。 監獄各處警鈴大作,囚犯們被趕回監房,重新點名報數。耐吉爾等滯留在現場的囚犯 嫌疑重大,一律收入小房。 當晚,本地電視台呼籲民眾提供線索偵破直升飛機劫獄案,卻始終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 聯邦當局動用大量人力、物力,也是枉然。從目標人物嘴裡撬出來的口供是:哥倫比亞黑幫 組織了這次劫獄,原本安排得嚴絲合縫,卻因他貪嘴多吃了一碟甜食而功虧一簣。當事者全都 逃到古巴去了。 後來,肯塔基聯邦監獄的全部囚犯都被疏散到其它監獄,以防群起效尤。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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