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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聯邦監獄探秘(2) 畢汝諧(紐約 作家)

作者:biruxie  於 2021-3-7 06:12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熱點雜談|已有1評論

美國聯邦監獄探秘(2)   畢汝諧(紐約 作家)
八、警察毒梟
   
    他正值壯年,四十七歲。由於保養得法,看上去象是三十七,用北京土話來說,這叫「少興」。
    他是香港人。早年曾投身皇家警察,沐風浴雨十七載,依年資小有提級。如果他循常人軌道一路
下去,此公今天便是一名平庸而可敬的小警官, 也許有柴米油鹽的煩惱,卻難有轟動一時的故事。
   四十歲那年,他被魔鬼奪去了意志,干厭了警察,決心改行當罪犯。他一出手便不同凡響——以公斤
為計算單位倒賣海洛因,驚動了黑白兩道。

    我們好奇地問他何以轉過這一百八十度的大彎?他輕描淡寫地答道:「幾位警界老前輩,辛辛苦苦
干到退休,帶上一千萬港幣移民加拿大,折成二百多萬加元,買個房子幾十萬加元。加拿大沒有工作
機會,剩下的錢很快就坐吃山空啦。所以,我得早早想辦法……」
    他來自警界,見慣生死場面,也有一定的智商和籌劃陰謀的才能。很快地,糾集十幾個同黨,
以紐約為基地,向全美數十個城市的吸毒者供貨――純度高達百分之七十的海洛因,年營業額達數千萬
美元。
    他搖身變為新富,揮金如土。廣置房產,更換名車。其父母都是幾十年的老美國,見他因股票投機
一步登天(這是他對外宣稱的賺錢方式),自不免炫耀於親友之間。他早年離異,獨生女兒是高中生,
亦深以父親為驕傲。只可惜巨金並不能使其自動躋身華裔社區的上流社會,建立新的人際關係。名門名人
依然視他為小警察,將其排擠在社交圈之外。
    後來,密西西比州一些年老體弱的吸毒者突然斃命,屍體解剖證明是因為服用高純度海洛因所致。
這自然引起了藥品管制局及FBI的關注。聯邦當局遂展開跨機構的聯合調查,確認這條線輸送的海洛因,
比市場上的普通海洛因(純度為百分之三十)要可怕得多。
    經過一年左右的秘密調查,他的底牌終於暴露了。他勾結墨西哥毒梟,從墨西哥納亞里特州的罌粟
種植地取貨,通過嚴密的分銷渠道進入美國,在紐約包裝后再銷往全美各州。有時候是通過特快專遞運
毒,有時候則是利用無知少女搭汽車或乘飛機,把毒品送給分銷毒販……他的黑手甚至伸進了幾個州的
戒毒中心,給戒毒人士提供毒品。
    他的錢越來越多,神經系統越來越緊張――有一次在唐人街掏香煙時錢包掉在地下,他竟不敢彎身
去撿,唯恐身後有人施放冷槍……
    他也曾打算金盆洗手,卻因貪慾不能罷手,每一次都自我安慰道:「這是最後一次了。」被捕那天,
他對全副武裝的特工們說:「你們總算來了。」那口氣一如閑話家常。
    一人系獄,全家倒霉。老父女兒成為大眾嘲罵的對象。未及一年,老父肛門處發現兩個惡性腫瘤,
其中一個更頂著大腸;女兒無顏見人,獨自遁回香港,很快就傳出有損名譽的風言風語……
    他畢竟見過許多世面,在獄中若無其事。每天只是打乒乓球。當初,他要在桌面上把球顛一下才
發得過去,如今已是左右開弓的健將了。他隨身揣著女兒的彩照―― 一個新潮少女,穿著講究的
深咖啡色蛇皮背心連蛇皮短褲,盡現「蛇女」形象。
    他洋洋得意地道:「坐牢嘛,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我吃得下,睡得好。進來三年了,
還沒判刑——正在和聯邦談判認罪條件呢。」
    看起來,他真正是一位特殊材料製成的人。然而,這只是表面現象,分手時,我們喊了
一聲「魯迪」(他的英文名字),他竟嚇得一哆嗦,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狀……
   
   九、北京冤魂
   
    並非人人都能夠平平安安地走出美國聯邦監獄。有些人因各種原因死於獄中。
    自殺為最主要的原因。犯人初入獄,即填表回答各種問題,其中之一是:「你是否準備自殺?」如果
有人答是,他就會被請入特別監舍,接受嚴密監視。獄中無鐵器,於是,有志於尋短見者不約而同地
想到自縊——簡單、快速、有效。不少人因而直達天國,也有那未遂者,被監獄當局綁在鐵床上,
以絕其念。
    但是,北京人李某並非死於自殺。這個案例值得一提。
    李某是北京人千真萬確,其身世背景卻不清楚。許多相互矛盾的說法自其生前便廣為流傳,
死後自然無法澄清。比較可信的情況是:他在北京不得志,做過小本生意,下深圳倒騰過服裝等等。
後來隨大流去過日本,名為語言學校學生,實為賭場里的馬浪蕩。小錢賺了幾文,不解渴,抓住個
機會來到紐約。他住夢也不曾料到:生命的倒數計時開始了。
    李某在中國餐館里打苦工,起早貪黑。他隨緣結交了一批酒肉朋友,吃喝玩樂。一天,一個哥們兒
要搭他的車去新澤西州,李某一口答應,哥們兒嘛,有什麼說的?他們上了高速公路,卻發現後面
不即不離地跟了一輛豐田車,裡面坐著黑白兩色的彪形大漢。那哥們兒見狀有些緊張。進入新澤西州后,
豐田車加速截住了他們,原來大漢們都是FBI的特工。哥們兒渾身發抖,而且,他對李某說是裝了換季
衣物的皮箱里,幾包毒品赫然在目!李某嚇得尿都撒了出來,只顧大聲喊叫「冤枉」,人家喝令他閉嘴。
案件進入聯邦法院,李某因無錢雇請私人律師,只得接受公設律師的服務。公設律師直截了當地告訴他,
聯邦案件休想打贏,還是早早認罪為佳。他問認什麼罪,答是串謀(Conspiracy)販毒罪。李某隻顧
喊冤,人家只是微笑。李某被送入聯邦監獄,先在紐約市,后在紐約上州。他認識了許多難友,
法律知識突飛猛進。他明白所謂串謀罪是多麼可怕的罪名,而且並不需要多少鐵證。聯邦檢方最喜歡
以串謀罪起訴被告。他是在現場被擒住的,人貨並在,還有什麼說的?況且,哥們兒為了減輕罪名,
已開始亂咬亂攀,準備陷李某於主謀之罪。一切的一切均對他不利。同時,他在獄中處境欠佳:難友們
自成圈子――白人、黑人、猶太人、華人(內中又分為廣東、福建兩大塊)……中國北方人僅他一個,
形單影隻,十分孤獨。所幸,同室有個廣東新移民李大哥,對他百般照顧,使他感受到同胞的溫暖。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一日,李某於入獄六十九天後猝逝。他的死使看守和李大哥均大驚失色。李大哥
並住進小號兩個月,方洗清了謀殺嫌疑。李某的死因委實平淡無奇:自然死亡。
    轉過年來,李某的母親自北京來到紐約,為愛子料理後事。白髮人送黑髮人,煞是凄愴。這裡面
還有個插曲:正當李大哥蹲小號之時,另一個姓李的香港人冒稱李某生前好友,與李某之母取得聯繫,
並賺得數百元謝儀(在監獄里,這算得是大錢!)。李某之母且致函給那位偽李大哥,稱:「我和未過
門的兒媳來到紐約,為李某料理後事。驗屍報告謂他亡於惡性心律不齊及二心瓣狹窄,系自然死亡。
我們將帶著他的骨灰回家。白髮送黑髮人,上帝太不公平!說起來,李某雖然三十五歲了,但是沒有
社會經驗,一旦遇上大事,就挺不住了,成為異國他鄉的冤魂……」
    順提一下,偽李大哥向我們展示此信,又收取了五美元的小費。真是精明到了極點。
    李某的未婚妻一時想不開,鬧出自殺未遂的插曲:她自行以空針筒將五十CC的空氣注射到
左手臂血管中,隨後服用大量鎮定藥物企圖殉情……所幸發現及時,又從鬼門關返回人間,聞者無不嘆
其節烈可嘉。李某得此紅粉知已,當能含笑於九泉之下了。
   
   十、銀行強盜
   
    他雖然二十九歲了,可怎麼看都象個孩子。特別是他露出微笑的時候,怯怯的,帶著不見世面
的稚氣。後腦梳著個小辮子,走起路來一顛一晃,很俏皮。
    他是名噪一時的銀行大盜。他和他的同黨落網時,一連幾天在報紙、電視上搶了柯林頓總統的風頭。
    我們問他:「你們是怎樣想起要搶銀行呢?」
    他用少見多怪的目光打量著我們:「不搶銀行,難道去搶墳場?世上什麼地方鈔票最多?——銀行!」
    這個團伙共五名成員,清一色都是哥倫比亞人。他們童年時即移民美國,同住一幢大樓,彼此守望
相助。從而建立了共同行善或者為惡所必不可少的信念——相互信任。
    五人之中有一位是銀行職員。他眼見花花綠綠的鈔票自手邊經過,不免垂涎三尺。某次五人聚會,
他玩笑式地提議打劫銀行,竟得到一致響應,於是,他們邁出走向深淵的第一步。
    手槍、汽車很快就搞到了,假面罩也買來了。那是曼哈頓一家戲劇用品商店特別製做的假面罩,
戴上后可以看到外面,而外人卻不得識其真面目。每個售價一百美元。
    按照銀行職員的情報,每逢月尾月初,銀行里都有大宗現鈔,正是下手的良機。打劫那天,他們
嚼著口香糖、玉米花,說說笑笑地趕赴做案現場,鬆鬆垮垮,就象是參加一場嘉華年會。
    進入銀行,四人拔槍大喊:「搶劫!都趴下!」而銀行職員則在外面守著汽車……整個過程順利
得超出預料,他們滿載現金而歸。卻也留下了日後破案的蛛絲馬跡:聯邦反銀行搶劫專家根據現場
錄影帶,判斷他們帶有哥倫比亞口音,從而大大縮小了偵破範圍。
   清點贓款,逾二百萬美元。他們欣喜若狂,馬上開始策劃下一次行動。就這樣,花旗銀行、大通銀行、
大亨銀行……無不成為他們搶劫的對象。他們從來不碰小銀行及少數族裔開辦的銀行。要干就干大的。
    得手之後,照例是花天酒地、揮金如土。他們跑到拉斯維加斯、雷諾等賭城,樂不思返。然而,
這個五人幫漸漸出現了裂痕,起因是女人。
    有一天凌晨時分,他和擔任司機的銀行職員在酒吧飲酒作樂。他們坐在二樓有利位置,可以清楚地
掃視全場每一個女人。他們一邊傾談一邊喝酒,不時有妖冶女郎上來搭訕。後來,一個美如天仙的
女孩索性坐在他們中間。她穿著粉紅背心白裙,與銀行職員親親熱熱,對他則不屑一顧。現場音樂
噪雜,兩個狗男女勾肩搭背,咬著耳朵調情;女孩點燃一支香煙吸了一口,銀行職員很自然地接過來
吸著……他自覺無趣,便告了早退,但是心中埋下了嫉妒的種子。這種子果然在日後的搶劫行動中
生根、發芽。
    幾天後便是一次新行動。五人幫均著嶄新西裝,各司其職。走進銀行,他還想著那兩個狗男女,
在拔出曲尺手槍時,竟鬼使神差地朝天花板放了一彈,以泄心中之忿……殊不知這一槍犯了大忌,
為聯邦警方提供了物證。事後,包括銀行職員在內的同黨齊聲譴責他無故濫射,他用充滿醋意的
目光盯住情敵,並不申辯。
    多行不義必自斃。五人幫終於悉數落網了。按照法律,他本可能被判卅五年,但由於退贓積極、
徹底,僅判十年。然而,對於二十六歲的他來說,十年也是漫長歲月,紅了石榴,黃了芭蕉,
他的青春註定要消失於鐵窗之後。
    他在牢里時時思念親人:小女兒出牙發燒,嘶聲啼哭;老父的心臟病又發作了,也不知隨身
有沒有葯;太太與母親經常鬥嘴,只因缺少他這個勸架人……
   他託人將女兒頭像刺在胸前。每到探視日,他都把花生嚼碎喂女兒吃。但是,他不思改悔。
他對我們道:「我將來要去中國搶銀行。」我們告訴他:武裝搶劫銀行在中國是死罪。他嚇得吐出
舌頭,許久收不回去。
   
   十一、電腦淫魔
   
    他有一雙不同於凡人的大眼,迎面相逢時精光射來,既有狼的凶厲,又有狐的媚柔。故命名
為「狼狐眼」。
    採訪性犯罪者不易,採訪專以兒童為侵害對象的性犯罪者更難。他們對案情一般諱莫如深,
而監獄當局也代為守密,以防他們被難友打傷乃至毆斃。
    不出所料,他堅拒任何形式的採訪。我們提議「隨便談談」,他猶豫片刻,同意了。我們
大喜。有道是:「沒有三兩三,怎敢上梁山?」只要有對談機會,不愁套不出真言。
    我們引導道:「世上沒有絕對的真理和謬誤。真理超越一分,也就成了謬誤。存在的事物
自有其合理性。你保持緘默,等於放棄了自我辯護權,何苦呢?」
    這番「辯證法」繞住了他。他果然中招,憤憤不平地道:「混蛋政府!竟然起訴愛情,竟然用
監獄懲罰愛情!……」
    他生於一個小康的猶太家庭,卻沒有無憂無慮的童年。只因天生的塌鼻樑,不討包括雙親在內
的眾人喜歡。他還患了久治不愈的鼻竇炎,經常掛著一道涕液,就連老師都不掩其厭惡之色。男孩
女孩都拒絕和他拉手。他處於極端孤立的境地。於是,他不定期地渴望死亡,以此擺脫痛苦並報復
雙親。
    後來,有個堂叔自外州來家作客。他的睡房與堂叔的客房相通。深夜,堂叔潛了進來,好象是
剛從浴室出來,只用一條毛巾圍住下身。他沒睡著,眼看著堂叔走過來,抱起他,親吻不休,還撫弄
他的生殖器……他從未被人這樣愛撫過,堂叔對他如此看重,他感動得直想哭。接著,堂叔把象牙
一樣尖銳的什麼東西插進他的體內,他真的哭了!卻被氣喘吁吁的堂叔用被子捂住了……
    翌日,他頭痛欲裂,且在內褲上看到駭人的血跡;但是堂叔已經走了。他沒去上學,然而無論
父母還是老師都不在意他的曠課。這使得他對他們的憎恨又加深了一層。至於堂叔,時至今日他還是
又愛又恨----愛他抱撫了自己,恨他毀壞了自己。
    及長,他自然而然地接了堂叔的班,成為誘姦男孩的能手。青出於蘭勝於蘭,他擅長於網際網路
上釣取獵物。他設立網址,自稱樂於結交有自卑感的男孩,因為他自幼便是眾人訕笑的對象,深知
箇中滋味。在這個虛擬的兒童樂園裡,他以莊嚴的導師面目出現。他的專業是教育心理學,他的職業
是高中教師,諳知兒童心理。
    許多男孩自願上鉤了。他帶上這一個或那一個男孩下館子、玩電子遊戲、踢足球……最終上床。
他恩威並施,那雙「狼狐眼」不斷地放射精光,俘獲了一個又一個純潔少年。
    「我們都是兩相情願。」案發之後,他曾在法庭上如此自辯。然而,法律自有保護未成年人的
條款,這種自辯全無意義。
    更為惡劣的是,他拍攝了很多兒童色情照片,專設兒童色情網站,在網路上收費供同好者觀看。
他把某些男孩扮成女童,穿上大花圖案的女裝,作出種種催人發嘔的動作和姿態……他在網上結交了
一批有戀童癖的變態色狼,他以「男童國國王」的化名與他們通信,交流心得。有一次心血來潮,在
網路留言板上隨便抄錄了一些男子名字、網址,假稱這是些身經百戰、酷愛性事的金童……鬧出了
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端。
    我們問他為何這樣做?他的「狼狐眼」里透出一點哲學意味道:「人的性記憶,常常隨著自己
的意願轉化——性閱歷、性幻想、性錯覺連同色情宣傳混同一起,真假難辨。」他坦然承認自己異於
正常男子:醫生檢測他體內雄性荷爾蒙下降三分之一而體內的雌性荷爾蒙卻有上升現象。另外,他曾
強令自己偷窺女子下體而全無興趣。
    按照美國法律,誘姦兒童罪屬州法律範疇。然而,他利用網際網路越州做案,故當局以聯邦罪繩之。
當今世界,日益膨脹的網站對白領階層造成破壞性衝擊,同時,也給形形色色的不法之徒提供了無遠
弗及的做案機會。
   
   十二、電腦瘟神
   
    他已三十又五,稱他為「電腦神童」不太合適,但是「電腦怪傑」這頂桂冠,他顯然當之無愧。
    他是猶太裔,肥胖白皙,目露寒光。然而,當他得知我們是華人時,含蓄地展顏微笑:「很多
猶太人曾在上海避難。」
    我們適時地接道:「是的。二次大戰時,猶太人來上海無須簽證。」我們力圖創造一個良好的
談話環境。
    這一招果然有效。他視我們為舊友,傾訴衷腸。
    他生在一個多子女的小康之家,不受父母重視。父母的精力和寵愛繫於老大和老么,他在家裡無
地位。自懂事起,他就為此懷恨於心,認定這是個不公平的世界。
    他在缺少愛心的環境中長大成人,養成孤癖內向的性格。他在電腦方面具有優越的天賦,小小年紀
便可以獨立地編寫程式。他每日僵坐在電腦前面,沉浸於那個神奇世界不能自拔,只是,偶爾有個冀念
潛生於心底:我要比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更強!
    他在人群中永遠保持沉默,久而久之,語言能力似乎大踏步退化了。而另一種語言——計算機
語言——則操作得出神入化了。每天早晚,他眼見父兄穿著典型的猶太服裝——一身黑衣、頭戴
大禮帽、內扣瓜皮帽、褲袋下垂著纓絡——出出入入,心中竊笑不已。他決心成為破舊立新的先鋒。
    他的時間、精力、熱情盡皆揮入電腦領域。功夫不負苦心人,其造詣較之同窗們已不可同日而語。
他很早就在家庭中發現一個平凡的真理:鬧事的孩子有糖吃。為了招致最大限度的注意,他立志當
個鬧事孩子,換句話說,就是電腦病毒的製造者。
    於是,他無日無夜地沉迷於電腦世界,並開始小試牛刀。他以求職者的面目在網路上出現,肆無
忌憚地擴散電腦病毒。
    這種以「簡妮特•史密斯履歷」命名的病毒(Resume-Janet Smith)極為危險,收到這種病毒
電郵的用戶若開啟附件,病毒便會爆發,侵入電腦硬碟,將內藏的檔案全部刪除。與各種猖狂一時的
電腦病毒一樣,「簡妮特•史密斯履歷」病毒也是通過微軟的Outlook 廣為傳播。他充分利用常人
皆有的好奇心使受害人中計,若無預先警告,這種病毒幾乎無往而不勝。他特別喜歡在假期結束、
恢復上班的當天大展手腳,令大公司的電腦癱瘓。只因他的假期是孤寂的、單調的、無變化的,他
想象中的那些白領上班族卻享受著豐富多彩、人情味十足的美好假期,這自不免使他心懷妒恨,不能
不露顯奇招,驚一驚人家的好日子!
    他完全上癮了。為了把事端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使「簡妮特•史密斯履歷」病毒系列化,且
生出不同變種,這就象孫悟空的七十二變,大鬧天宮去也!
    講到此處,他以一種宿命的口氣對我們道:「在我家的近親中,幾乎人人都有癮癖:賭博、
吸毒、酗酒……有一個姑母甚至有買鞋癖。而我的癮癖卻是製造、擴散電腦病毒。」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位電腦瘟神終於落網了。他的各種病毒深深地打上了獨有的烙印,
有若指紋一樣難以泯滅。聯邦調查局在比較了各種病毒后發現了萬變不離其宗的盜取密碼的程序。
以此為突破口,判定該作者應該是某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於是,專家們從逾萬名畢業生中大海撈針,
一步步縮小懷疑範圍。打雁的終於被雁啄瞎了眼睛。他施病毒於電腦世界,卻最終被電腦披露身份。
據估計,數以百萬計的電腦收到他的病毒電子郵件,損失達數億美元。
    被捕之日,特工們在他寓所搜到電話、電線、磁碟、文件及一些電腦周邊設備,然而,用來發動
病毒攻擊的電腦至今下落不明。
    步入囚車,他的腦際逐個閃出父母及兄弟姐妹的面容,並非緬懷親情,而是產生一種惡毒的
滿足:「你們總算知道我是何等人物了!」
   他身陷囹圄,不可能製造電腦病毒了。然而,社會上依然不斷出現新的瘟神……
   
   十三、荷蘭游氓
   
   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光棍——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兄無弟無姐無妹,連唯一的表兄也已見了上帝。
   他五十歲了——一頭如絲的金髮,紅臉膛,身體結實。他指了指心口:「我的心只有三十歲。」
   一開始,他對我們自稱是身家數千萬的富商,但很快便推翻了這一虛假的身份,痛快地交出底牌:
他是阿姆斯特丹的孤兒,在領養家庭是長大。從小便厭惡上學,喜歡東遊西盪,闖一點不大不小的
禍事。未滿十八歲便離棄養父母,一人外出鬼混。將各國監獄視同客棧。渴了、乏了、煩了……
皆可在彼處暫棲肉身。至於靈魂,他根本沒有——全心全意地徵逐聲色犬馬,從來不用諸如「人生
目標」之類的問題煩惱自己。
   阿姆斯特丹以色情、毒品合法而聞名於世。娼妓是一種職業,她們坐在櫥窗里吸引來自世界各地
的遊客;大麻等毒品亦獲准在市面上流通,唯只限於在阿市近三百間所謂「咖啡屋」里公開出售。
含有大麻的香煙、含麻醉劑的蛋糕和啤酒都是熱門搶手貨。
   他以「咖啡屋」和妓院為家,幾十年如一日。只可惜在阿市賺錢的路數不多——大麻既是合法品,
價錢便不可能抬到很高。於是,他便攜帶大麻雲遊四海,於是,他便成為各國監獄的住客。
   這一回,他就是攜帶巨量大麻闖美國海關,栽了。當他被銬住雙手后,依然是一臉天真:「不要跟
我開玩笑!」得到的回答是:「這不是玩笑!」
   他自稱無錢聘請律師,得到公設律師的免費服務。公設律師的辯護要點是:大麻在荷蘭是合法品,
被告誤觸法網。法官接受了這一觀點,從輕判處他有期徒刑二十個月。按照美國聯邦法律,原本應處
五年以上刑期。
   他依然故我——十個不吝,八個不在乎。我們採訪他時,請他著重談一談各國監獄之異同。
   他燃起一支無過濾嘴香煙,從容地道:「法國監獄不衛生,老鼠、虱子多。有時還得睡地板。
義大利監獄伙食差,整月整年都是義大利麵條,吃到後來直想吐……摩洛哥監獄太野蠻,縱容犯人
打犯人;土耳其監獄無象樣的洗澡設備,飯也難吃;最好的是馬來西亞監獄,遞給典獄長幾百美元,
他就派衛兵帶你去酒店嫖妓,對外說是看醫生……」
   我們問:「你對美國監獄印象如何?」
   他板著指頭道:「我先在郡監獄被關了五個月,嗨,等於進了阿鼻地獄!伙食差,量少,只能填
個五分飽。小賣部只有土豆片、巧克力、速食麵,卻不供應開水,我只能從暖器管接一點熱水泡速食麵……」他取出一張照片,那上面的他活象個青面鬼怪。「我瘦了十七磅。十七磅!轉到聯邦監獄,
才吃了飽飯……」
   我們追問:「你對聯邦監獄印象如何?」
   他的兩隻碧眼極其靈活地轉了兩個周遭(公平地說,不遜於舞台上的七齡童),道:「一般,一般。
游遍天下還是荷蘭監獄最好!單間、有電視機、伙食每天不重樣——荷蘭餐、義大利餐、法國餐、
中餐、日本餐……每半個月打炮一次,妻子、情人、妓女不拘。我寫信給荷蘭駐紐約總領事,讓他出面
交涉,把我弄回荷蘭去坐牢。總領事答應幫忙……」
   據他說,荷蘭政府在保護其海外犯罪公民方面不遺餘力。那年,他流落秘魯首都利馬,恰逢荷蘭
選美冠軍因攜帶毒品落網,判刑十五年。他夜闖荷蘭大使館,呼籲緊急營救美人,結果,這位毒美人
很快就返回荷蘭。
   長期的雲遊四海的特殊生涯,使他培養出極其敏銳的觀察能力。他不識中文,卻能準確地挑出關於
自己的稿件,理由是:「你拿這份稿子時,看我的目光異乎尋常。」

   告別時,他掩嘴打了個唿哨——好一個荷蘭游(不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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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慈林 2021-3-7 12:26
這些題材還有點意思,尤其中國人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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