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不了的歲月

淡定不了的歲月

R同學QQ來條消息, 說那天在西直門的一個寫字樓看到了C.    她感慨萬千地, 說不看到倒沒什麼.  一看到了, 怎麼就這麼讓她淡定不了呢?!   我說, 你就消停會兒吧.  當年沒追上,  現在還看不上一個中年男了??  她嘻嘻一鬼臉說,  還真是.  他怎麼就那麼不禁歲月的摧殘呢?

其實, 我有句話沒跟她說, 到底是他不禁歲月的摧殘, 還是她那心中原本的那個美好的影子, 在現實面前如玻璃般碎了, 撒了一地的琉璃, 光影流動中, 看到舊日的樣子而惆悵呢?

說不得.  讓她自己去收拾舊心情吧.  我這邊, 倒是想起當年跟C一起毅然北上的L.  我問R, 知道L的近況么?  她說, 不知道.  據說兩人還在一起, 有人見過, 好像比以前胖了點.  不過, 她說, 那是N年前的老新聞了.

 L也不禁歲月的摧殘了么?  我這麼一想, 不由得輕蔑地對自己哼哼了兩聲.  嫉妒也不是這麼個嫉妒法的?  難道L變老, 我高興么?    

L和我當初曾是一起進飯堂一起回家互帶八寶醬吃的死黨.  L長得像赫本, 打扮也往赫本上靠.  一次寢室聯誼會, 我發現男生寢室里, 赫本的大頭像居然很流行.  對此, L應該不會不知道, 只是她從來都沒對我說過.  我們就這麼一起, 上課, 翹課, 回家, 逛弄堂.  有時去去她家, 那窩在里弄的亭子間里.  趁她媽不在,  兩個人把桌子挪開, 鋪地鋪, 喝自家制酸梅汁.  她家弄堂口有家裁縫鋪, 寧波師傅看到我們總是笑眯眯的,  有時用他那寧波口音問,  有格子布, 老好看各, 要勿? 

這段日子什麼時候結束的, 我不記得確實了.  記得好象很自然似的, L就不來找我去大教室看書了.   我也開始在寢室里宅著了.  後來,  先是聽人說L和C一起了.  有人還問我, 他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其中就有這個R同學.   她喜歡C.  都是北京的么, 那是她常用的擋箭牌. 

C長得俊朗.  高高的個, 線條簡明清楚的臉.  最要命的是, 還那副高高在上, 不理人的樣子.  不喜歡合群, 什麼寢室聯誼的, 從來不參加.  喜歡走上層路線, 什麼團支部啊黨支部的, 他顯得很是熱心.  這點, 讓我這個消極分子很是感冒, 喜歡看他走路的樣子, 可喜歡不起來他那張只有看見團支書才笑的英俊的臉.

所以, L和C在一起了, 當時對我是一大觸動.  跟R同學不同的是, 我覺得L怎麼可能喜歡C么?  我們在一起說過C那張笑臉的.   突然間, 就覺得跟L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留心過幾次, 發現L確實是容光煥發得很.  高高的馬尾髻盤得更精緻了.  洋裝換得更時興了.  小裁縫家肯定沒少去.  當時我想得最多的就是這句. 

一直沒跟L好好再說過悄悄話.  她沒時間, 我也沒時間了, 直到畢業.  大家都忙著聯繫單位, 奔赴前程.  那天, L和我不期而遇在教學樓的拐角.  她問我畢業後去哪裡, 我說去XX城, 靠家近.  她說, 你不去北京么?  我笑了笑說, 不去. 家裡不讓.  你呢?  她說, 我去北京.  當時一恍惚, 我又覺得我不認識L了.  在這個物質城市裡長大的女孩, 一個自行車都不會騎, 梅雨天都嫌悶的小姐, 要去風沙那麼大的北京? 儂勿是開玩笑?  她說, 不是.  L要我跟他回北京.  我看了看她, 她那漂亮的瓜子臉很慎重的樣子.  北京很乾很冷的喲? 我那時這麼傻不拉幾的問了聲.  她輕輕地說, 會習慣的. 

L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從始至終, 我就沒信過L會當真.  她那麼實際的一個人, 一個為了個冰鎮汽水可以跟小販講半天1毛錢的價, 為了個摺子裙可以讓寧波裁縫來回拆了四回邊的一個人,  怎麼就這麼舍了江南的籠煙翠柳, 去了那天子腳下的皇城根, 那麼遠遠的, 身邊沒個親近的親人老友們?

但是, L去了.  居然一去這麼多年.  想必R她們當初也沒看好他們, 所以聽她講起他們的事, 還是覺得有點酸酸的味道. 

呵呵, 酸吧.  L, 你做到了.  不管當初我怎麼以為你不是當真的, 現在我信你當初的決心了.  歲月的摧殘, 打破了別人夢裡的玻璃.  你的那塊玻璃, 至少在我看來, 還是完整的. 

JR

Mar 18, 2012 於雙子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