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頭皮鞋加手槍把把

                      漆頭皮鞋加手槍把把

                           病枕軛

 

位於廣東省深圳市鹽田區沙頭角的「中英街」——長不足零點五公里，寬不到七米，街心以「界碑石」為隔，一側是社會主義鐵拳揮舞下的中國大陸。另一側嘛，是抓緊時間趕超資本主義腐朽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的香港特區。街上鋪面林立，商品琳琅滿目。自打內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初起，針鼻大的「中英街」一夜之間畸變為中國普羅大眾心目中的天堂！

 

道理說起來很簡單：家鄉的小販們幾個月來回走一遭，千里迢迢把時髦的牛仔褲、花格子襯衫、女士內衣、電子錶等等稀罕玩意兒大包小包躉回來，吐沫橫飛誇耀「中英街」繁華的表象之餘，轉手熱銷手中的貨品，立馬就可以換回一張張令人垂涎的四老人頭。那情景誰看在眼裡，不眼紅心熱？！「中英街」不僅僅名字響亮！簡直就是一片充滿魔法的夢幻之域！在那裡，寄託著每一個大陸窮棒子對金錢財富無界的期盼和嚮往！在那裡，承載著每一位普通中國人對美好生活無盡的希夷和期盼！弄了半天我自個心底深處無時不刻有一個聲音在振臂高喊：我要發財啊！！！（回聲）

 

發財夢隨時隨地隨便發作。可圓不圓夢？！財神爺說了也不一定！陰差陽錯直至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某一天，我才第一次真正踏上特區中「特區」這塊神奇的土地！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隨著親戚、朋友們一道步入「中英街」的那一刻，我心一陣狂跳：「中英街」——夢開始的地方！你的一個遠房窮親戚——劉大姥姥我來啦！（回聲）進的街來，但覺的眼睛、脖子不夠使！好東西真多呀！眼珠子無時不刻不被各種令人垂涎的珍奇百貨所吸引，脖子么，恨不得像根上擰滿勁的發條三百六十度蹭蹭轉，我的媽呀！真真一個掃貨天堂噯！心裡暗嘆不止。（心跳回聲）

 

「警察來了！」不知誰喊一聲。人群亂鬨哄騷動起來，像座老鼠窩裡突然掉進一隻貓。

 

警察來了有什麼關係？！真搞不明白！說話間兩個港警昂首巡視而來。是港片中真槍實彈活人版的皇家香港警察嘢！忍不住暗地裡我仔仔細細地打量上這兩位警官：帽檐鋥亮，臉上膚色微黑，不胖不瘦；墨綠色的警服乾淨平展，武裝帶妥帖合身，感覺上他們受過良好的專業訓練。營養良好。個人職業操守控制的也不錯。突然間我的視線被兩樣東西緊緊地吸引住：一是警官腳上烏黑漆亮、大頭微翹的寬邊皮鞋。一是斜跨腰間，槍套外面露出半截子把把的警務手槍。

 

此種樣式的皮鞋無疑是特製。鞋頭寬大便於奔跑行動。皮質厚實，很可能嵌有鐵頭或皮質內襯；納實的接縫處有較寬的外邊緣體，這不僅讓皮鞋看起來結實耐用、厚重穩健，而且也很可能利於格鬥、蹬踏和防止磨損。直至有保護腳踝免於受傷的功能。鞋子還在其次，最令我感興趣的，是皮帶下方槍套里配置的警槍。槍像是六發、點三八半自動的左輪手槍。這一點電影里我見過。露在皮套外的槍柄彎曲厚重，鑲有膠柄貼面，邊緣的琺琅制烏青發亮；彈倉部位可能比較粗大，射擊管深藏在皮套內看不見模樣，所以無從揣測。這樣的佩槍，這樣的佩槍方式，這樣展示佩槍的過程，無疑會對周圍的人群形成巨大的威懾力。

 

兩位警官停下身沖大陸一側閑聊。抬眼我發現馬路對面，碰巧是大陸某一級別的政府機關。面朝陽的大門旁矗立著一位挺胸收腹、紋絲不動的武警執勤戰士。細心打量一下他：身型稍瘦，臉膛較黑而冷峻。身上的軍裝裁剪似乎過於緊湊，而且材質單薄。腰扎一根皮帶，腳下是常見的橡膠底解放鞋。其他再無任何武裝裝備傍身。

 

面對面的對比引發了我對配槍、警事裝備差異不同的思考。港警真抓實幹，一出場給人的印象不僅僅是花架子。對於預防犯罪、撲滅罪惡、維護法律尊嚴均有切實可行的實際意義。而大陸的武警斜跨空槍帶，甚至窟窿眼裡堵塊紅綢子遮眼充數，大陸大多數城市的街道上人潮洶湧，不法之徒經常作姦犯科。我在廣州、深圳的時候就親耳聽說扎路人艾滋針、騎摩托搶包的事件層出不窮。引起當地人不小的恐慌！而這些警事人員赤手空拳、兩手空空，讓他們拿什麼來平息亂舉？！

 

後來當我在北美呆了十多年後，每次眼見街上的巡警荷槍實彈招搖而過，甚至店鋪的收銀員屁股上也掛著真傢伙，我才開始漸漸地想明白其中深意。親愛的朋友，你說說，這其中究竟是什麼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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