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見信如面!一個星期前,我獨自去了雅安,一個通常被人稱之為「雨城」的地方。我想:在南方我認識一個叫雨的女子,她的前生是否也跟這座小城有關。她沉靜,把一生都鋪在宣紙上,在墨色中沉澱著屬於她的情感。
我在那住了三天,在街頭、檐下看雨,看雨水積滿流浪者的雙眼,看雨水在老人的關節里成為潮汐,那漫天的雨水至今仍在我的體內喧嘩~~~」
這是很多年前收到一份信,信寫在小飯店的賬單背面,內容簡單,只有一百多字,可是卻讓我記住了一個叫「雨城」的地方。多年過去了,生活在繁瑣平庸中一年復一年,寫信給我的朋友也已失去聯繫,只是記憶深處卻固執的認定一個叫雅安的城市和我有著說不清楚的關係。
從樂山到雅安只有一百八十公里,可是在我卻感覺遙遠的如同從一個世界跨到另外一個世界般的惶恐和期待。心情如此複雜,摸摸手心都是一種叫汗的水跡,原來一緊張就會出汗的習慣一直沒變,笑著想著的時候緩解了不少情緒上的不安。
車停下來的那一刻,我不相信我已經到了,推開車門時正午的陽光讓我有點眩暈。城市就是那個城市,滿眼灰色的建築。老城有些老的公房,新城有些新蓋的高樓,樓房的形狀也和任何一個中國小型城市裡面的樓房一樣規規矩矩。商業區里廣告牌上也是熟悉的品牌和面熟的代言人,甚至街角那家內衣店都是如此的類似,和任何一個城市都沒有過大的區別。這就是我心心念念了這樣多年的雨城嗎?雨呢?我要的那種靈魂歸屬的觸動呢?只有燦爛明媚的陽光讓我有點茫然若失。
失魂落魄的叫了輛三輪車載著我在這個城市裡毫無目的的穿行。相似的街道,相似的風景,相似的人群,每一個回眸看到的影像加深了一種叫失落的情緒。那種失落如同一個小女孩期待了很久的一件小禮服,等拿到手以後才發現自己已經長大,再也穿不下那小小的禮服。
三輪車夫在漫無目的的帶著我這個奇怪的乘客在雅安城區轉了一個多小時以後,在我不斷的問:「這就是雨城嗎?這就是雨城嗎?」以後,車夫終於說,這就是雨城區,不過我看你可以去上里古鎮看看,那裡比這裡好玩。
車夫的話如一根稻草,我如溺水的螞蟻,順著稻草努力地想要爬出低沉的絕望里。
上里古鎮距離市區二十七公里,是一個在原有古鎮的基礎上新開發出來沒多久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到很多古鎮都有的元素,連沿街開著的小店鋪裡面買的紀念品都是一樣的。
夜裡就睡在古鎮上的四方客棧,在入睡的那一刻仍舊不甘心的赤腳走到窗口,把手伸出窗外,希望能夠接到我渴望的雨,可是除了微涼的風從指間滑過,什麼都沒有。黯然的睡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間依稀有淚滲進模糊不清的夢裡,夢裡有一場清晰可辨的雨水漫過那些青澀的青春,漫過自己努力構造的那座城~~~
清晨醒來,雅安上里古鎮的地面有潮潮的水跡,疑似夜裡曾經下過一場小雨,特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