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岷江畔偶遇流浪歌手》
遙遠的路程昨日的夢以及遠去的笑聲
再次的見面我們又歷經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舊日狂熱的夢
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有著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憶的青春
事隔多年突然在一個相對比較突兀的環境中聽到有人在唱這首歌,很自然就引起我的注意。
唱歌的是一個看不太真實年齡的男人,一頭偏長的頭髮漂染成黃褐色,如同枯萎的稻草毫無光澤的堆積在頭上,只有在風吹過的時候,有點雜亂的飄動著。臉上也許因為經歷了一些滄桑,膚質不是很乾凈,幸好五官還比較立體,特別是有一張厚實飽滿的唇,平添了些許性感,一米七五的身高雖然不算高大,看看也還算挺拔,背上背了一個黑色的箱子,目測估計應該是音響之類的東西,懷裡抱了一把吉他,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正一邊走一邊唱著,歌聲沙啞而有磁性。
大大小小不勝數的火鍋店,在靠近岷江的都江堰沿江街面上一溜排開,麻辣的香味在已經不覺寒冷的春風中隨風四溢。桌子就擺在路邊,抬眼就可以看到岷江的水在不太黑的夜色中安靜的流淌。桌子的中間一大盆的鴛鴦火鍋,一邊清透一邊艷紅,但是都濃烈的翻滾著冒煙。聽到這歌時我正被一串羊肉辣得直掉淚,張著嘴呼氣,然後就這樣愣住了。
因為我所在的城市幾乎很少看到這樣狀態下的街頭歌手,發愣的時候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們交流,直到這首歌唱完,歌手快要走過我這張桌子的時候,我才冒然的叫了出來。
「哎~~!喂~~!你~~~~~」雖然開口叫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歌手的反應倒是敏銳,回頭笑嘻嘻的就過來了。
「漂亮的美女,要聽歌嗎?」
人和人一旦開始對話,交流就變得順暢和方便很多。
「你的歌唱得真不錯,剛才已經聽你唱過了,歇一下可以再給我唱一次這首歌嗎?」說著話的時候我從隨身帶的小包里拿了一百塊壓在面對他的桌上,因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隱隱感覺臉上有點暗紅,幸好夜色已暮,燈光迷離。
「ok!沒問題!」歌手倒是很自來熟的樣子,收起錢就順勢坐了下來。
看他略有疲憊的樣子,就順便給他倒了一杯冰啤酒說:「坐下來休息一下,聊聊吧!」
這男人也大方,大概也是經常碰到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一杯酒拿起來就倒下去大半杯,很是爽朗的樣子。
「你們一定是過來旅遊的吧!」
「是呢!你不是本地人嗎?」
「不是,我也才來三個多月,以前在重慶!」
「你一直就這樣在外面唱歌嗎?」
「小時候我就唱的很好,十里八鄉我也算是有名的人,初中的時候心就野了,一天到晚想著什麼時候也能到大城市的大舞台上唱歌,能出名賺很多的錢。後來書讀不下去了,就跟著一個草台班子走了,在那裡待了三年,天天在川西川南一帶的鄉下演出唱歌,也沒多少錢,也看不到希望,後來就和幾個朋友出來到重慶了,就這樣在街頭唱歌雖然錢也不算多,但是自由,也許還有機會被人發現的可能。」
說話的功夫,不耽擱他喝酒的速度,一瓶啤酒下去也快一半多了,語氣平淡也聽不出什麼情緒,感覺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你為什麼不到那些夜總會或者酒吧唱歌,那裡的待遇應該好一些吧?!」問出這個問題自己馬上後悔了,覺得這個問題很白痴。
「那些地方我們怎麼進的去,像我們沒有正規跟老師學過,也不是什麼藝術學校出來的,沒背景沒有社會關係,就算去了人家也不會要你的!」喝著酒,說的話如同擺放時間太久的啤酒般,帶著些微的苦澀。
安靜片刻我還是忍不住問,「現在不是很多超男什麼的歌手比賽嗎?你可以報名參加呀,萬一唱出來了,不就可以出名了嗎?」
「我也參加過一些歌手比賽,評委說我音色還可以可是發音不對,要我找個老師好好學習怎麼唱歌!可是誰會要我們這樣的學生呢!學費也交不起!」
話到這裡變得沉悶和無語,我壓抑著想要嘆息的衝動,倒是他顯得比較無所謂的樣子,拿起吉他調了一下音,站起來就唱開。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
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麼想
光陰他帶走四季的歌里我輕輕的唱
風車在四季輪迴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轉
風花雪月的詩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長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岷江倒映著輝煌的燈火,微弱的光反射到他的臉上,模糊而不真切,我想問他,後悔當初為了這樣的一個理想背井離鄉顛沛流離嗎?但是話含在嘴裡卻說不出口。唱好歌趁著他坐著休息的間隙,我快速的給他畫了一張速寫,給這場偶遇留下一個淺淺的影像,也許為了一個理想奮鬥過的人生也是充盈的,起碼老了以後想起自己的一生不會感到缺憾,這樣也很好,難道不是嗎!?
兒子從小跟著我到處遊盪培養成很容易適應環境的性格,不管在五星級大酒店吃飯還是像這樣露天下街邊吃火鍋,他都自得其樂,而且看他的小樣,可能更加喜歡這樣街邊坐著大吃大喝的感覺吧!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在四川一帶轉悠,小傢伙倒是有點適應了麻辣的感覺,吃起火鍋來也不再像剛到重慶那時候的狼狽了。
我和流浪歌手交談的時候他就一直在邊上好奇的看著流浪歌手隨身帶著的那個音響,還有那把吉他,小手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摸了好幾下。他還小,理解不了什麼叫理想,但是我想我一定會盡我所有給他提供他想要實現理想最有利的條件,我想我終究也只是個很普通的容易溺愛孩子的母親,我會捨不得孩子吃太多的苦頭,能夠有一個順利安穩的人生其實就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