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性與謊言

作者:自娛  於 2012-5-25 16:4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愛情婚姻

二十幾歲時,聽到的各種分分合合的故事,愛情都還指向婚姻。婚姻那時代表了有圓滿結局的故事。過了十年,壓抑的、轉瞬即逝的、充滿傷痛的故事越來越多。這樣的感情里,不存在對錯,只存在片刻的美麗、無盡的煎熬,這裡面的羈絆恰恰就是婚姻。

性與謊言 

文 _唐度   圖_Marc Chagall

我不太會安慰人,尤其是感情問題。很多時候能做的就是當做一個碩大的樹洞,沉默地陪伴,沉默地喝酒。

正月十五,陳萌的頭像又在MSN上亮起的時候,我問她是不是回北京了,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吃飯。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到底離婚了沒有?但沒法開口。她還在一個冰天雪地的城市出差。我只好說,那裡的干腸不錯,買點嘗嘗。

出軌

陳萌是我初中同學,正經歷婚姻危機。我們都36歲,周圍朋友結婚浪潮已過,生孩子的都開始忙著生二胎,換工作、離婚的消息聽著也都麻木了。

陳萌長得有點像甜妞,五官圓潤又性感,膚色略黑,168cm的個子,走到哪兒都無法被忽視。她從小就對自己容貌毫不在意,從不化妝,牛仔褲白襯衫就出門。陌生人群中,她也不愛說話。但這和溫婉沾不上邊。她只是外表平靜、內心狂野,跑百米的速度全班無人能敵,吃零食的速度也是魁首。當初經常一起瘋玩的四個女孩,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能吃、愛玩、個性獨立、自尊心過強,做事兒單刀直入,不扭捏、不小性兒。早來被誇為爽快大方,后多被譏諷為沒女人味兒。

陳萌結婚很早,大一的時候就被一同班男生盯住。之後結婚生子,須臾16年,這期間我們聯絡不多。她在大學里做計算機系的老師,工作、愛好都和我相差太遠,偶爾吃個飯,屈指可數。但如果公司分點東西,她和老公也會開車送點給我。

去年9月里,我看她發了兩條微博,覺得話鋒不對。私信她:「感情出問題了?」她回「嗯」。「老公出軌?」,又回「嗯」。於是一個電話過去,約了見面。

那天,她穿件藍色A&F衛衣、levis牛仔褲,依然臉上無妝。我們兩年沒見。她瘦得驚人,頭髮短了,眼角有微微的細紋。其實我已多少有心理準備。她有條微博寫過:「今天收拾衣櫃,發現經過十幾天的磨礪,我十年前的褲子也能穿上了。」見了面,發現其實她比十年前還瘦。

我們在銀泰大廈一個咖啡館露台上坐著,慢慢講起時,她並沒有哭訴。在北京極少的艷陽、微風裡,我聽到的是個很老套的故事。

暑假,她帶著兒子回老家避暑。她老公獨自在北京,酒後出軌。假期結束,老公回老家接她。他發簡訊時,不自覺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和她睡慣大床的兩歲的兒子,嫌老爸擠,半夜把他轟到了客廳沙發,他手機卻放在了她的枕旁。結婚16年,她從沒有過念頭,翻老公手機、聊天記錄。那天,就因為他那個莫名其妙的回頭,她看了。

一個月,300條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簡訊記錄。「哥,你知道么,我有多幸福。這幾年來我一直愛你」,「我也愛你」……陳萌懵住,心絞痛,但沒掉一滴眼淚,只是拿起自己iPhone把所有簡訊都拍下。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一家三口和她父母要一起開車去山裡玩,提前訂好的。她怕老人擔心,一路忍耐,路上還說笑著,晚上在賓館的床上睜著眼睛直到天亮。回北京的火車上,她才告訴他,自己知道了。

「我問過他,你留著那些簡訊幹什麼呢?溫習么?他就是不說話。」陳萌吃著水果,和我一起沒心沒肺地傻笑。陳萌說,他居然有條簡訊的內容,是炫耀自己手機功能多強大,存儲簡訊多麼多。

陳萌問他打算怎麼辦,理智的、鎮定地問。他不知怎麼回答。或者說,他更為震驚的是陳萌的態度。他以為憑她對感情的潔癖,她的自尊心,絕不會包容,一定會氣瘋掉,開口就提離婚。他能想到的,就是反覆說一句話——「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你,離開孩子,從來沒有。」

陳萌相信他說的。那時,他自己也相信。

晝夜的存在,對陳萌都是折磨。她會忽然想起,她離開北京的那段,水管爆裂,泡了家裡的地板,一直漏到樓下。按簡訊推算,那兩天,她老公是去承德幽會,所以才不在家裡……陳萌把那些瑣瑣細細的推算,都倒給我聽,那女孩微博上的一言一行,他老公在不同時候的反應,他們在不同時機的簡訊……在最初的震驚、傷心之後,真正的折磨是不停歇地去還原、拼湊。陳萌甚至不用再看那些簡訊,都能背出來,那是扎在心口的300根針。

橫亘在他們中間的不僅僅是偶爾的一次出軌、300條簡訊。他和那個女孩是同事,在同一辦公室里,朝夕相對,還會經常一起出差。他剛升職,不能辭職。那個女孩兒也剛調入他們部門一個月。他說,她這個時候也不能走。

陳萌的公婆和他們一起都住在北京,幫她帶帶孩子。她不想老人擔心,只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才能哭。她哭的時候,老公只是在床的另外一邊沉默著。

她也能感覺出,老公害怕面對她。他接電話,她問誰打來,他的眼神都不敢看著她;他發簡訊時 ,永遠扭過身去;他連續幾天晚歸,她問怎麼這麼晚,他總是不自然。

他答應陳萌,不再和那個女孩子聯絡。但他會偷偷躲到走廊去打電話,他車裡還會有香水的味道,衣服里有冰淇淋店的收銀條,信用卡賬單上有電影院的消費記錄……在她敏感的神經上都又重重擊打。於是,她又翻看了他的手機簡訊。最多的簡訊來自「95533」,那不是建行發的,他把女孩子在通訊錄中的名字,改成了「95533」。

「我看了就氣笑了,他怎麼那麼有創造力呢?」

陳萌賭氣的時候,也會說,「離婚!」她老公就說,「真要離了,你把孩子給我,別的東西你都帶走」,她反問,「你覺得我會把孩子給你么」,他只好說,「那我的衣服可以帶走么?」「不行,你的衣服也都是我買的。」她老公沉默了一陣子,她問「你想啥呢?」他說,「我在想自己到底能帶走點什麼??只有我的眼鏡!」

陳萌邊講,我邊嘿嘿地笑,跟講別人事兒一樣。我以為,能拿離婚分財產逗悶子的人,根本不會走到離婚那步。

 

困局

多年來,周邊的熟人出現感情問題,我都以勸分不勸合出名。既然講述的都是無邊痛苦,為什麼還要勉為其難在一起?相互喜歡,不是要讓對方更快樂嗎?既然不快樂,為什麼不放手?我更說不出來,「婚姻就是那麼回事兒,對付著過」,「婚姻要的就是穩定,非要找愛情,婚外情解決」這種話,在我這裡找不到這種暫且忍耐的建議。

但還會有人,經常跟我聊聊。大概因為我道德感不強,只要是愛,不分年齡、國籍、婚否,甚至性別,聽人相愛的故事總是美的。我從不會覺得誰有過錯。

二十幾歲時,聽到的各種分分合合的故事,愛情都還指向婚姻。婚姻那時代表了有圓滿結局的故事。過了十年,壓抑的、轉瞬即逝的、充滿傷痛的故事越來越多。這樣的感情里,不存在對錯,只存在片刻的美麗、無盡的煎熬,這裡面的羈絆恰恰又是婚姻。

喜歡一個人的理由各自不同。可能是陽光下,忽然瞥見的微笑,心就動了;可能是聊著聊著,就覺得有說不完的話;可能是偶爾的一夜情,變得夜夜欲罷不能;可能是工作時的榮辱與共,不知不覺就近了……講起這些,不再是在聚會時,朋友介紹自己的伴侶。都是在喝了點酒,無法遏制的想念時陡然出現,才會零碎地提起。再糙的男人,講起這些都會忽然變得柔軟、脆弱。

但如果不合時宜問起他們對老婆的感情,男人們立刻就能恢復理性,回答也極其一致:「她?不是不愛,而是感情已經變成了親情,相濡以沫??」

我最初感覺陳萌可能遇到感情問題,是她有天轉了個微博:

@精彩語錄: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像左手和右手,即使不再相愛也會選擇相守,因為放棄這麼多年的時光需要很大的勇氣。也許生命中會出現你愛的人,但那終歸是過客,你還是會牽著你的左手或者右手一直走下去,幸福真的和愛情無關。「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當初是誓言,後來是責任,再後來是習慣??

陳萌加了句評論:「變成習慣后,還能不能改了?」嘲諷之意明顯。以她的個性,平時從來都覺得這是陳詞濫調,根本不會理會。好端端地轉這個,自然是受了刺激。

這段話,有個人這樣評論:「為何我們能崇尚『相守』,還能接受『不相愛』,彷彿守衛著沒有愛情的婚姻成了一種『美德』。明明身在婚姻中,卻給自己不愛對方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相守,是責任,相愛,更是責任!相守與相愛,同等重要,缺一不可。」 陳萌又特意加了「精彩」二字。

男人在說對妻子感情是相濡以沫的平淡時,說得無奈。但凡有些尊嚴的女人聽著也反感。女人既不是沒結婚時,上過床就算「搞定」的;也不是給個左右摸右手的空殼,就可以對婚姻滿足的。但就算妻子們對「相濡以沫」抱有惡感,也無計可施。

這背後的焦灼,不在婚姻,在於愛的捉摸不定、不知厭足。妻子的幽怨在於,「你不再用當初的眼神看我,不再真的在意我,不再有任何浪漫,除了吃喝拉撒,不再在意我的精神世界……你承諾給我的一生,不只是錢,不只是睡在我身邊,而是關懷、愛意。」

丈夫的痛楚則是,「我幾十年賣命買房、買車,就不想你吃苦受累,外面的冷暖放自己心裡,就不想你操心,我想到的能對一個女人的真心,不都給你了么?你不能讓我騙自己,看到了十幾年後的臉和身材,我還必須保持十幾年前的心跳吧?你不能總把我當兒子一起管了吧?」

更深刻的因由是——無限的花花草草、楊柳春風和有限的「一夫一妻」制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原來本能的喜歡、愛意,有了婚姻,就授予對方永遠享受無條件的愛的權力了么?愛人,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忠誠,卻是後天教化的。發現了一份美好,對另外的美好,真的就能視而不見,再三忍耐么?有了婚姻,再喜歡別人,真的就有錯么?

中年婚姻之外的愛情,遭遇的種種尷尬,在於道德上,周遭和伴侶都已經覺得你沒了再愛他人的權力,而自己偏偏又生出無法控制的愛意。人類社會發展出「一夫一妻」制度,不是在挑戰人性本身么?

在陳萌的事情上,我第一次勸合不勸分。我開始以為,他們的感情之深,根本不會動搖。痛苦只是暫時的。撇開說謊不論,我其實有些同情她老公。

她老公愛了她16年,我都還記得,大一她過生日,在學校門口破館子里,零下20攝氏度天氣里,光著手,拎著蛋糕出現的那個男孩。在理科院校,100:1的男女比例中,追回一個漂亮女孩,是要「殺出一條血路」的。他很多年都在戰戰兢兢呵護這份感情,讀研究生兩個人不在一個城市,他的姐姐偶爾向我借書,都還在形容,他喜歡陳萌喜歡得顛三倒四,生怕她跟別人跑了,畢業立刻就結婚。即使前兩年見他們,我也能感受到他們的恩愛。這樣的感情,不該因為偶然的出軌,就認為他極為不堪。

陳萌耿耿於懷,他在簡訊里那麼輕易就和另外一個女孩「愛你」、「想你」的,她就出語譏諷「你們在寫言情小說么」?陳萌把她拍下來的那些簡訊給我看,我在爆笑里看完。我沒看到欲言又止、慎重付出的愛情。語言熱辣、肉麻,透著互相的蠱惑和輕佻。

「他從來沒給我發過這樣的簡訊,說過這樣的話」,陳萌怒的是自己沒有享受過這樣待遇。追她的時候,她老公連跟她說句話都緊張。輕言調笑的放鬆,都是和不那麼在意的人才做得到。簡訊擺在那裡,她老公解釋不清楚,怎麼解釋都覺得是越描越黑。我勸,陳萌聽進去幾分鐘,隔會又開始想起另外一段肉麻簡訊,「反覆引用」。

陳萌其實可以選擇,雖然疼痛,但是放下這種折磨,等著它過去。可是,她做不到,想起一句話的時候,她會忽然就問她老公,「你為什麼要發這個簡訊,你怎麼想的?」她老公慢慢知道,那不是「一時錯誤」,而是一輩子的背負,永遠沒法翻頁。他煩了,也會問,「你覺得你自己沒問題么,這麼多年你有多在意我么?」

陳萌更覺委屈、手足無措。她個性就不是把愛掛在嘴邊的人,16年的生活,關懷早都是無聲的細節。現在要她來證明自己對他的愛,怎麼證明?

陳萌老公現在事業上還順利,人善良、體貼,不再是十幾年前跟在美女後面傻乎乎的窮小子。有女孩子暗暗喜歡他很久,瘋狂的、帶著崇拜的追求。這種嶄新的、熱烈的溫暖,是他從來沒遇到過的,這種感情也是陳萌無法給予的。他抗拒不了這種熱情攻勢,總不算十惡不赦吧。

但就算是有一萬個理解、了解、同情的理由,陳萌老公還一樣必須面對一道選擇題,這也是很多男人要面對的:

A 選擇自己的老婆,放棄愛其他人;B 選擇離婚,跟年輕女孩在一起;C 選擇留住婚姻,但還暗地交往他人; D 在折磨中厭倦,誰都不選。

老婆們,當然都希望答案是A,潛台詞是:「你出軌,我都原諒你,你還想怎麼著?」第三方,當然都希望答案是B,潛台詞是:「我受夠了跟別人分享男人的窩囊氣,不能兩個你都占吧?」

大多數男人選擇是C。理由是讓每個女人反感的「相濡以沫、左右手理論」。每個都愛,愛的形式不同。道德背負、情感積累、孩子要照顧,怎麼都不能放棄老婆。精神上又放不下新的牽掛,感情,畢竟不是一雙筷子,說放就放了。

這一理論背後,又有眾多的理由支撐。我聽到過的一個說法是。縱然喜歡第三者的多些,但是離婚,就像是改一篇稿子的結構。結構一改,整個人生就等於要重寫,太麻煩了。聽來荒誕,但又似乎有理。瞬間的吸引容易,但對生活劇烈的改變,誰又不恐慌呢?如果原來的婚姻非常不幸福,也就罷了。只是平淡的,這麼折騰,要有多大決心?

需要等待的幸福

我聽過,無數個男性朋友,暢想過民國時的三妻四妾的日子。五四之後,既可以新式戀愛,文藝青年們又能未婚同居,糟糠之妻留得,可以照料父母、孩子。新式女青年娶得,可以談天說地,精神伴侶。戲子,甚至妓女也娶得。只要美,滿足性慾怎麼了?那不是人最基本的慾望么?三妻四妾的理想國里,他們最大的滿足就是——不再需要抉擇。

妻妾夢的廣泛,只不過是男性愛情觀、性愛觀的大雜燴的表徵。女性也好不到哪兒去。婚姻觀、愛情觀,每個人都實現著不同程度的穿越。有女人穿越為古代烈女,自己一生要愛得海枯石爛,對方一旦變心就是陳世美。有女人停留在70年代,丈夫對其家暴,再無憐惜,堅持不離婚,理由是怕離婚被同事笑話。也有人回到古代,做小無所謂。寧為英雄漢,不為狗熊妻。也有人留在現代,希望在精神、肉體上都和男人平等。

人性的複雜,愛情的複雜,說了幾千年都說不清楚。而把不同時代的觀念,都混合在同一個時代出現,就更沒人能說得清。最神奇的,同一個人的性、愛情、婚姻觀,都可能分屬不同時代,處理起問題,居然能從容切換、遊刃有餘,別人看,卻荒誕不經。

要真有什麼理想國,我自己倒覺得該是在德國。柏林,是全世界最大的單身城市,有一半以上的單身人群。這種「單身」跟我們想象的完全不同,很多情侶同居多年,甚至生了兩三個孩子,依然是未婚狀態。我的一對德國朋友,同居十一年,互相才認定是此生伴侶。同性戀可以公開出雙入對,不會有歧視,更產生不了「同妻」這種社會問題。一對年輕人同居不到一年,就要結婚,父母會勸阻,要慎重考慮。在小學讀書的孩子,老師要搞清楚他們的家庭構成,也是很複雜的事,幾個兄弟姐妹的父母都可能各不相同。這種情況相當普遍。在中國人看來,這更荒誕不經,但起碼愛得慎重、坦蕩,生不出強顏歡笑、同床異夢。

不過,這一大套理想,都是幻影。我們既不是在民國,也不是在柏林,生活總和所希望的大相徑庭。

去年12月底,我又見過一次陳萌,她更憔悴了。和老公的關係進一步惡化,相互的信任已所剩無幾,他找各種理由出差,在她生日、甚至孩子生日的時候都出差,即便不出差,也常在凌晨之後才回來。她問,「你跟誰在一起」,他開口就說「我跟誰在一起你不知道么?」她說,「你要再這樣,我就去找她談,平心靜氣好好談。」他丟下一句,「你想談什麼?你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變這樣?」……終於有一天他說,「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就離婚了」。

他步步緊閉,陳萌卻堅決不想離了。她不希望孩子沒有爸爸,不希望這麼容易就成全了他和那個女孩。即使有天偷偷發現了他公文包里的離婚協議,她也默不作聲。那個離婚協議書上寫著:房子給她,孩子給她,50萬存款給她,他每個月還會再給孩子6000元撫養費。他每個月工資就一萬出頭,決心「凈身出戶」,反而讓她更傷心。他想激怒她提離婚,她就是不提。

大多數時候,我聽人家講述這種痛苦,都不會給建議。一方面是傾聽本身就是安慰。更主要是,我怎麼給和自己價值觀不一樣的人建議?再親近的人,都不能代替別人作抉擇。所有自己與他人意見不一致的地方,講出來就變成對他人的指責。但聽多了這種故事,心裡總是憋悶。

如果那麼愛一個人,為什麼不可以再多些包容?不用零敲碎打的語言折磨他,讓他越走越遠?如果他不再關懷你,真的就是喜歡別人了,為什麼不放手,再找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

如果曾經深愛過一個人16年,為什麼要不斷欺騙她?如果真的想離開了,為什麼不能直接提出,非用冷暴力來折磨她?

讓人心疼的是兩歲的孩子。如果離婚,孩子會在單親家庭成長,少了一方的呵護。不離婚,孩子慢慢長大,難道發現不了父母的感情不和么?對他心智,難道就沒影響么?

聚散皆痛楚,進退維谷。這故事絕非特例,每個人身邊,都可能有個這樣的朋友。而我們自己遭遇這種事情的幾率有多大,也很清楚。一遍遍回想,哪個部分,如果重來一次,痛苦會減輕一些?每個人的答案都會不同。這就像是個永遠走不出的迷局。

每當我聽完一個這樣的故事,總會想起,小津安二郎的一部電影——《晚春》里的一段。女兒紀子在出嫁前跪坐在父親面前,笑盈盈地說自己的疑慮:「我清楚婚姻不能給我帶來更大的快樂。」

平時少言的父親,突然非常說了一長段話。他用老派的口氣說:

「婚姻可能並不意味著幸福,期望突如其來的幸福,是錯誤的想法,幸福是需要等待的,是要你自己去創造的,結婚不等於幸福。幸福在於對共同的分享的新生活的錘鍊,或許至少一兩年後它才會出現,甚至,可能是五年,或者十年……幸福只能通過努力所得,只有那時你們才能稱之為真正的夫婦。我結婚時,你的母親並不幸福。我們間的關係不好,持續了好幾年,許多次,我發現她在廚房裡哭泣,但她還是忍了下來。你們必須互相信任,用心去愛對方。」

我覺得那是去世的父親想對我說的,在我出嫁的時候,或者感情遭遇波折的時候。我也覺得,每個人都應該經過這樣父親的訓戒。

對待感情,我們有沒有這麼珍重過?努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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