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大聖新傳·第二章·悟空身世》（24）【3、牧馬場女兒小環】

3、         牧馬場女兒小環

美猴王率領眾猴，在花果山過著太平快活的好日子。再沒有天敵敢來進犯，風調雨順，年年果實享用不完，就用來釀造各式美酒。他們經常在水簾洞聚飲狂歡，喝得爛醉，不知洞外春夏秋冬。

可惜好景不長。有一年大旱，半年驕陽無雨，時至深秋，水簾洞山頂上的泉水乾涸，水簾竟然消失；就在這時刻，那株千年老銀杏也乾渴致死，種種不祥之兆引起猴群恐慌。秋收季節，大家找水喝都困難，更不用說找尋果實，果樹多被毒日頭烤死了。群猴於是開始餓肚子，有些衰老傷病的猴子飢餓而死。——然而，這些和後來發生的一場變故相比，還不是最可怕的。

一天半夜，天上颳起颶風，裹挾著閃電，突然引發了一場山火。滿山枯枝敗葉觸火即燃，隨風播散，見樹燒樹，遇山焚山，花果山被燒成一個大燈籠！那株死去的千年銀杏，變成一枝擎天大蜡燭，照得方圓十里一片通明！風助火勢火乘風威，一夜過來，整個花果山陷入一片濃煙火海！老銀杏轟然倒下。

大火燒了七天七夜，水簾洞外片草不存。洞內雖沒過大火，但滾滾濃煙灌進洞里，群猴哭的哭喊的喊，熏死無數。當時洞內蓄水早已用盡，個個都是靠舔著洞壁上的青苔，吸上一點兒濕氣活命。猴王沒了辦法，只好拼足力氣，撒一泡尿在打柴樵夫遺落的汗巾上，捂住口鼻，趴在水簾洞最裡邊的地上，躲過大劫，沒被嗆死。因禍得福的是，因神猴通靈，雙眼被仔仔細細煙熏火燎七日七夜，煉成了著名的火眼金睛。

大火過後，滿目凄涼，花果山淪為一片焦土。所幸水簾洞內還儲存有大量食物，倖存下來的猴兒不多，大夥省著吃喝熬過了冬天。開春過後，情況仍未好轉，往年欣欣向榮的山景不復存在。捱到四五月間，洞里儲存的果實都吃完了。美猴王對眾猴說：「與其守在這裡餓死，不如大家各自逃生。我早想去人間社會，走走瞧瞧，受人倫文化教育。既然現在花果山沒法待了，正好去人世間走它一遭。」眾猴一聽都齊聲勸阻，說大王切切不可與人類共處！那位老猿見多識廣，也力阻猴王道：「人類都是欺負咱們猴子的。他們不是把猴子關進動物園賺錢，就是吃猴腦、做實驗，手段殘忍，無所不用其極！大王千萬不可去啊！」但美猴王決心已定，哪裡聽得進去？他說：「正因如此，我才要到人間，改變現狀，爭取生命的平等權利。猴王我定要和人平起平坐！」他執意孤身遠行，眾猴灑淚相送。

美猴王就此拜別了故鄉，朝著與大猴區相鄰的草原地帶——大馬區走去。石猴想走出大山尋找人類，像人一樣過上安居樂業、有保障有尊嚴的生活。猴王一走，其他猴子都樹倒猢猻散，各自謀生去了。

美猴王岀了花果山，眼前是一馬平川，零零星星點綴著幾個莊戶人家。他朝行夜宿，渴了啜飲雨水露珠，餓了吃些蔬菜瓜果。他走啊走，也不知究竟要走到哪裡去。大概走了一二十天，還是沒看見什麼大的牧場人家。石猴沒了退路，只好拼力向前。他覺得飢餓難忍，四周是茫茫一片無邊無際的大草原。有一天起了大風，到了黃昏，他渾身打著冷顫，頭疼欲裂，實在走不動了。石猴想，難道這輩子就這樣完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孤立無援和生命的脆弱。就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刻，忽然地平線上出現一座氈房的輪廓，還有奔跑的馬匹和走動的羊群身影。他使出最後的一點力氣，向那裡一步步爬過去。

他覺得距離就像天邊一樣遙遠。天黑以後，石猴終於爬到馬廄里，當他一頭倒在蓬鬆的草堆上的時候，頓時昏了過去。馬廄里頓時大嘩，引起一片騷動。群馬嘶鳴，蹶蹄騰空，鬧個不休。連旁邊的羊圈也受到影響，羊兒的「咩咩」聲此伏彼起地響了起來，慌得牧場主人馬得得趕緊提著馬燈，跑進馬廄來查看究竟。

「爸爸，出什麼事了？」主人的小女馬小環也被吵醒了，她摩挲著惺忪的睡眼，跑到馬廄里關心地問。

「不知道，你快回去睡吧。」父親慈愛地看了她一眼。小女兒才十二歲，可是已經懂事了，總是幫著父母在牧場里干各種活計。這時孩子的母親也趕來了，拉她女兒回氈房去。

「不不，爸爸媽媽不睡，我也不睡嘛。」女兒撒嬌地說。

父母沒有辦法，只得隨她去了。牧場那麼大，大大小小的事情既多又忙。夫妻倆既要管奶製品、毛皮和牲口買賣，又要管馬和羊的放牧、配種、接生等等所有事情，無法很好地照顧女兒。父母只好任她自由自在，一個人在草原上遊戲玩耍，任她與馬為伴與羊為友一天天長大。

「爸爸媽媽，快來看，這是不是妖怪？」女兒叫著，聲音聽起來挺害怕。

父母趕到草堆跟前拿燈一照，也吃了一驚。馬得得說：「猴子！環兒，這是一隻猴子。」他輕輕一摸，石猴身子有些發硬，一點反應都沒有，但還有呼吸。

「猴子是什麼？」

媽媽說：「猴子就是長得像這樣子的一種生靈，生長在山裡，會爬樹，和我們的環兒一樣調皮好動和聰明。」

爸爸說：「奇怪，大草原怎麼會有猴子？一定是從千里之外的花果山跑來的。聽說那裡去年發了一場大火，山都燒焦了。不過，看來這隻猴子活不成了，——大概他在外面走得太久，又餓又累快病死了。」

「不行不行，我不要他死，要他活。」女兒抓住父母的手搖著：「我要和猴子一起騎馬、打滾、採花玩嘛。」

父母不得不答應儘力救活這隻猴子。馬得得扭頭悄悄對妻子說：「是個公猴。聽說猴子天生能避馬瘟，收下來對我們牧場有好處呢。」

「行。」妻子點點頭。

馬得得把猴王抱起來，回到氈房裡。他把猴王放在火塘邊一張羊皮上，把火堆撥亮，又添上一個羊糞做成的羊磚，火焰照得四周通紅。整個氈房都暖暖和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