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上篇曾提到過航空公司曲爺嗎?還記得當中說到了一個能說簡單中文的黑人空少嗎?不久前,在夏威夷,他完成了一個航班后,也入住同一間酒店。晚膳時,碰巧在飛行員和地勤的飯桌上碰到他。幾杯啤酒落肚后,他向在座的純爺們打開心扉,盡訴心中情。
他叫Jason,十分健談,字正腔圓,表情多變,不愧為教過英文的老師;舉手投足間,與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別無二樣。言談中,幾度淚眼欲滴,如雨後梨花,差點教人憐香惜玉。他的真情表白,讓我們一窺這類人的內在情感世界。。。
他的曾祖父1895年以半解放的奴隸身份,娶了印第安女子為妻,開始在新大陸開枝散葉;儘管林肯解放黑奴宣言已發布超過50年,南方的保守勢力仍不妥協,所以他們當年的婚姻並不合法。為了追求自由,於是,倆人北移到了較開明的康奈迪克州。Jason的父親1955年和當地的一個黑人女子結婚,生下4個女兒,婚後25載老年得子,產下了Jason. 他的到來,為家中添加了不少歡樂。黑人家庭,跟我們中國當年的家庭一樣大,主要是沒啥業餘消遣,還有就是宗教原因。
耳渲目染,在姐姐們無微不至的呵護下,Jason自幼就缺少了陽剛之氣。小學時,他的性格還不太明顯,一到了中學,他就害怕被同學看穿,盡量避開搗蛋的男生們,而黑女孩子們卻不會接受他。接著的四年高中,他更覺得孤獨無助,掩掩飾飾,渾渾惡惡地生存著。直到大學,校園內開放的氛圍,無疑給了他更大的生存空間。除了能專註學業,還能結交到不少同道中人。大三時,他爭取了到中國留學一年的機會。
作為交換生,Jason到了遼寧大學學習中文,由於他在美國考到註冊的語言教學證,課餘被聘請在貴族英文小學教英文。他教的是美式英語,文學和習俗,都是當今中國大陸好多家長都熱衷兒女要學的東西之一,加上他豐富的表情,純正的文法,生動的教學,所以深受歡迎。平時上課,好多家長也都要求坐在最後幾排聽課,人頭涌涌的,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課後,他常被邀請到學生家裡吃飯閑聊,所以有受寵若驚的感覺。Jason心裡明白,中國社會裡,好多人都以有個老外朋友(膚色已不重要)而臉上增光;同時,他也體驗到中國民間許多習俗。一年到期后,他到北京和上海繼續生活了半年,學到了不少中文,結交了很多中國青年朋友。有一位單親母親,在他離開瀋陽前,請他到家吃飯,除了感激一年對她孩子的教導,還令他手足無措地示愛。由於大陸當年還沒能接受同姓戀,而傳統的男女關係對他來說簡直不可思議,所以,他唯有顧左右而言其它,然後逃到北京去了。
大陸一年半的遊學,無疑托展了他的視野,體驗到發展中的大陸許多光怪陸離的現象,也讓這個黑人子弟有種沾沾自喜的感覺。他說,最怕就是被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纏著不放,除了基因的錯異,自己真的找不出不喜歡她們的原因;而現實中,他苦惱的卻是找不到愛上她們的理由。
回到紐約,繼續學業。畢業前,他終於遇上了一個高大英俊的白人青年(他用中文說:白馬王子!),郎有情,君有意,很快就火熱地同居在一起。當時,生活對他來說甜甜蜜蜜,能享受到情愛和朝夕相對的幸福,他象小姑娘一樣,把終生都寄托在他的身上。。。電話里有他王子的型照,手提電腦里用他王子的照片作屏幕,每日洋溢著勝似新婚的幸福和滿足。他說,幾年後,還是離開了他,原因是該王子愛另類的東西,如奴隸般對他,特別是魚水之歡時;他覺得這白人有種優越感,常以暴力對他,缺少了東方人相敬如賓的夫妻之道。砍斷情絲,對他來說也是種凄慘打擊,所以,有一段時間他為了這個王子而痛不欲生。
常言道,醫治失戀最好藥方就是重墮情網。今年初,他又找到了東方的王子。他遇上了一個偷渡來美的福建小夥子,同道中人,很快就成為朝思夜想的戀人,於是,福建小伙搬到了他的公寓里,兩人過起了溫馨的小日子。每天福建小伙都為他煮中國家常菜,滿足了Jason腸胃對中餐的嚮往;而作為回報,Jason則教他英文,他跟我用中文說:「剛開始,他還以為我的中文很爛,說教我普通話,誰知道,他的濃厚的鄉音,好多字都表達不清。還真不如我呢!」他很得意地說,掩藏不了沐浴愛河中的喜悅。偶而他也親自下廚做從東北學來的青菜肉片豆腐湯,表達對福建小伙的愛。
對東方文化追求,可能受一年多的遊學所影響,也可能是體內流淌著印第安血統,以及祖母的教誨有關;而印第安人的祖先,目前考古界都公認來自東方。和福建人的同居,他盼望著能修成正果。說著說著,當看到桌上的炸魚塊,他突然有感而發地用中文說了一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也許正是這種另類的身份,在東方家庭中異常地讓人難堪;要想得到對方父母的認同,尤如九天攬月般難;身在美國,能幸福地生活在一塊,對他們來說,已求之不得了。也許我們不能理解他們的選擇,但他們的內心世界和普通的男女戀愛該同出一轍,只是他們多了許多的心理負擔。面對世俗,他們積極爭取,只是漫漫前路,不知何時到達終點。
除了祝願,我真的還是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