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金秋時節，天高雲淡，桂花飄香，神清氣爽。應邀回國參加學術會議，順便探親訪友，穿梭於浙江和江蘇之間。

      濃濃的親情，軟軟的鄉音，各種美味佳肴，讓人流連忘返。

      本人好不容易兩年降了十磅，回去三個星期，居然長了六斤！回中國去時72公斤，回到美國來的時候是75公斤，好一個滿載而歸！自己竟然能夠隱隱約約感覺到脂肪肝生出來了！

      三十四年沒有見過面的同班同學，居然一眼就能認出來！日月如梭，光陰似箭，昔日的翩翩美少年，如今雖然風采依舊，渾身上下隱隱透露著凜凜官威，卻還是兩鬢斑白，讀書看報必須戴老花鏡，退居二線也好像是很自然的了！

      浙江和江蘇雖然同屬吳語系，方言的差異還是挺大。突然回想到早年全家下方農村時候的一段往事。那時候我才16、7歲。原本說揚州話，突然改變為蘇南的吳言軟語，頗費一番功夫。

      有一天，秋天的收割季節剛過，恰逢老天下雨，不用出工，一幫青年在打撲克牌。半大小夥子們，口無遮攔，討論著那個村的妹子水靈，誰家的閨女漂亮，江南一概用「標緻」來形容女子的美貌。

      言談之間，猛然聽到像似外地口音的叫喚：「賣老婆咯！」聲音綿長、悠揚。

      剛剛從城裡下來，僅僅勉強適應了農民們粗魯但友善的語言，男女老少，一概如此。粗俗是有那麼一點，但是真正是樸實無華。現在想想，有時候，非得加上那些所謂骯髒或者色情的字眼，才能確切表達自己的意思，否則，肯定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同男女性器官有關的字眼聽過不少，可是「賣老婆」卻是破天荒第一次聽到。我非常納悶：鄉下難道能夠買賣老婆？那時候，臉皮還比較薄，不好意思問人家。

      卻原來，浙江紹興的農民們善於理財，經營有方。都說是生意人長袖善舞，那些可愛的農民們，沒有多少文化，做起生意來，忒精明。不比許多美國超市的專業收銀員，只會加減，不會乘除。沒有計算器，就茫然不知所措。

      秋收季節一結束，紹興的農民們就搖著招棚船，後來才知道，那叫烏棚船，到鄰近省市縣兜售蘿蔔。「賣蘿蔔」的紹興方言同蘇州方言的「賣老婆」非常相似。而江南農村，大凡都稱妻子為「屋裡的」「家小」或者叫「家主婆」，尤其是後者，充分體現江南的文化底蘊，一斑窺全豹。

      「家主婆」無非就是說女人當家作主，充分凸顯了女性在家庭裡面的重要性，也完美體現對女性的尊重。能怪許多上海小男人里裡外外一把手，煮飯、做菜、洗衣服、拖地板、搞衛生，原因也許是他們原本無法做主。笑話而已，請別牽強附會，請別介意，更別拍磚。

      雖然，歷來有「男主外，女主內」的說法，到底誰重要卻是得看站在什麼角度。持大男人態度的自然能夠找到依據：夫妻夫妻，夫在前，妻在後；女權運動者自然會認為：陰陽，陰陽，陰肯定在前，陽自然在後！天字出頭是「夫」，女人後面跟著男子，方能成為「好」！雌雄，雌雄，先有雌，後有雄；不過，雌雄似乎都用來描繪動物。孰是孰非，不辯也罷。

      滄海桑田，白駒過隙。昔日的小河流如今全部被高速公路替代。30年前從蘇州平門乘坐輪船，到東橋要半天，搖船要一整天；現在開車只要20分鐘！過去，從蘇州到南通的啟東，費時整整一天：汽車、火車、輪船、汽車，再加步行；而如今，蘇州到南通僅僅需要一個多小時。

      離開美國時，一個可愛的小師妹電話留言祝我一路平安，末尾還加上一句：希望師兄有一場艷遇！沒有想到還有如此的祝賀詞，不禁莞爾。不過，還是有點期待！

     往事如煙，青春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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