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上的總裁判寫了一篇《我們都是牆頭草》, 使我童心大發,忽然想到要山寨一下這個題目,把自己要寫的叫做,《我們都是小三》。
說起小三這個名字,家喻戶曉。 它的心理影響,幾乎是到了防火,防盜,防小三的地步。人都在匝緊自己的籬笆,不讓小三有可乘之機,接近或鑽進自己的領地;同時站在自己矮矮的垛牆上,使用報警工具或用遠距離的火器,戶戶聯防,御小三們於十步之外。
其實,如果你仔細觀察,小三這個稱謂還是很有一些特徵的。
第一,小三這個詞,絕對是中國的專利發明,有無可爭議的版權。這對甩掉山寨大國的帽子, 有實實在在的貢獻。
第二,不知道它對應的英文翻譯是什麼。 Google 一下, 有人說,"the third party" 比較切意; 有人說,」the little three", 更傳神; 紐約時報的文章使用了一個字,Homewrecker,應該是比較標準。到底那個好,公婆都有理。
第三,小三這個詞, 有點怪。有道是用者不愛它,愛者不用它。也就是說,恨小三的人一天都把它掛在嘴上,記在心裡,彷彿一天不念叨它,神靈就不顯似的;做小三的人剛好相反,死活不願意把這稱號加於自身。搞得好像一個地下工作者,老是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似的。由此看來,它有點見不得光,帶有那麼點貶義。
第四,既然是小三,那一定有所謂的甲方,乙方,小三才能應運而生,成其為丙方。記得有一部電影,叫《甲方乙方》,小三一入場,就有點擠了。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只要有甲方,乙方,一旦丙方入局,小三出現就是自然而然的了,不是嗎?從這也看出小三帶有從屬性,有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意思。
考慮到做小三的不願承認是小三的現實,那麼生活中我們怎麼辨認小三呢?
有天晚上一個人在那細細的琢磨,想著想著,忽然驚出一身冷汗,發現 -- 原來我們都是小三!本來想把這桂冠送給別人,怎麼繞來繞去,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結論何以成立?且聽我一一道來。
--- 我們,或者說在這兒的華人,或者說華裔美人,大多數是在而立之年或者是徐娘半老時,才飄洋過海到這兒來的。來時的身份大都是F1,J1,八九十年代來的,還鐵定要求加一個TA 或者 RA的帶薪的位置, 否則免談。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 免費讓你讀書,培養你得學位,還給你錢養家糊口?據說那時侯美國學生已經不要學數理化天地生了,作為乙方,他們認為活兒太苦,錢太少, 罷工了。 作為甲方,教授們或者在背後支持他們的各種funds,需要大量的有同等學歷的生力軍來花掉這些沒地方花的經費,來保持科研系統的生態運轉良好。作為丙方,或者說作為小三,我們大家羞羞答答,帶著一身土氣,夾雜著一口方言誰也聽不懂的英語,真就登堂入室了!而且,還不帶一點陪嫁!只帶一個小包袱,包點換洗衣服,就來了。大家知道,大名鼎鼎的盧奇,Microsoft的第四號人物(?),當年連手續登記的45美元的費用都要給免掉才能成行,還拿這事上CNN大肆廣播,真他媽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啊!大家都恨裸官,自己還是裸娘吶。這不是小三的行為是什麼,可我們承認過嗎?想過自己會招人恨嗎?
---及至我們畢業了,博士后都做完了,我們又在看還有沒有當小三的機會了。俗話說只要用心,機會那是找著你來,運氣擋都擋不住。原來美國這裡的勞資雙方,日久不是生情,而是生厭,互相越看越不順眼,非要鬧到三日一罷工,五日一停產的地步。僱員們把工會當婦聯,有娘家撐腰,動不動就耍臉子看,搞得家裡冷鍋冷灶,不達目的,死不罷休;僱主在外久了,心也花了,言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為了自己的瀟灑,竟悄無聲息地把大量財產和商業轉移到大洋彼岸去了,到中國,到印度結緣去了。這邊的老婆們這下急了, 沒有生計,只拿點基本生活費怎麼活?一氣之下,工會告到法院,要資本家把根留在美國,否則違憲.。可這資本家找外國新娘嘗到了甜頭,再也不願花原來的大價錢來滿足成天扯皮又有娘家撐腰的怨婦。他們四下一看,嘿,你要我在老家找,就是找,我也不找你了。這不,沒注意到,那些剛來時小心翼翼的黃毛丫頭,乳臭未乾的小夥子,怎麼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活力四射的大小夥子了?是時候了,該收穫了。 這些外國人聽說聽教,從不長反骨,跟他們在一起,少煩心, 好管理。於是,我們再次成了小三, 變成了工業界,特別是高科技的新生力量,扭扭捏捏,住進了大房子,開起了轎子車,有些還第二春生了小baby。命好?命苦?你說那些沒落的白人中產階級,那些茶黨,看你成了中產階級,豪區成了中印小三村,能心平氣和?
---美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 一個民族的大熔爐。理應每個民族都有一席之地,相安無事地生活, 世界由此走向大同。但世事也不是那麼好預料的。那些自認高等的白人民族通過一些不那麼入流的方法和手段,終於確定了他們的主人地位。其他族裔,則淪為其附屬的財產和奴僕。華人曾在這片地上,努力打拚過。作為乙方,他們還不足以和那些新的主人相抗衡。一紙排華法案,幾乎終止了他們在這裡的生存權。相對於華人的失敗,黑人一開始,就走了一條不那麼平和的反抗的道路。他們的這種抗爭,持續了幾百年,作出了重大的犧牲。那是以生命為代價的。這種不合作的反抗運動迫使統治階級終於認識到他們過往行為里的原罪。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民權運動衝破種種藩籬,憲法上確認了不分人種,膚色,性別,年齡,和信仰,人人平等。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勝利, 一個人類歷史上的里程碑。有了這,我們這些華人,才能在這兒心安理得,體面,和平地生活。我們不再被認為是不可救藥的劣等民族。我們也才有機會去實現所謂的美國夢了。但是,無可否認,在那風起雲湧的民權大運動中,華人不是其中值得一提的活躍力量。也就是說我們不是乙方!我們不過是既得利益者罷了。因此我們又扮演了一次小三!黑人難道不認為華人在享受他們的成果,過著他們理應過的生活!他們恨我們嗎?
凡此種種,我們難辭其咎,沒有道理不被戴上小三的帽子。儘管不舒服,還是接受吧。
要想有出息點,下一次,爭取做乙方,變成小二。甚至變成甲方,做龍頭老大。那才開心。
第一步,怎麼把小三的帽子甩到太平洋去,還費思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