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近年來最殘忍的海上殺戮(下)

作者:遠洋副船長  於 2016-1-16 08:39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網路文摘|已有8評論

我們先找姜曉龍,他說『最好別加入,這事兒沒法回頭』,完了又說他說了不算,得找劉貴奪。第二次殺人之後,劉貴奪搬進了船長室,我倆在外面喊了一聲,『劉哥,你出來一下。』

劉貴奪出來后,崔勇就說,『劉哥,如果再有事兒的話你叫我們倆就行了,我們肯定跟你一塊兒。』他說了半天,看起來挺緊張,我在一邊坐著,啥也沒說。

劉貴奪不想讓我倆加入,說:『別加入,回家就行了,我們上日本還不一定有沒有事兒,能回家盡量回家。』崔勇不放心,又說,劉哥,有事兒你記得叫我們。

『看看再說吧,應該沒有什麼事兒。』劉貴奪最終也沒說行不行,轉身走了。」

趙木成說著,從魚鉤上抹下兩條拇指長的小魚,扔在腳邊的雜草里,任它們一張一翕地喘氣。「那時候根本沒想過能活著回來,就想死也死得離家近點兒,我不相信有鬼,萬一有,我離家近點做鬼。」

又一場叛變陰謀

就在趙木成和崔勇秘密投靠的時候,另一場叛變也在漁船上醞釀。

案情材料記載,那天臨近中午時分,劉貴奪在甲板召集全體船員,稱去日本需要錢,要求船員假裝生病,通過衛星電話向家人索要5000塊錢,轉賬到一張郵政的卡上。按照船員們的供述,劉貴奪的做法激起了矛盾和猜疑。

姜曉龍供述,「我說家裡面真沒錢,沒辦法打,劉貴奪讓我多少打點,結果我倆吵了一架。」

很多船員家裡拿不出5000元錢。

當天下午,內蒙古幫的首領包德悄悄找到劉貴奪舉事團伙的核心成員之一、同為內蒙古老鄉的黃金波,以好言相勸的姿態告訴他,「劉貴奪打算只帶兩三個黑龍江老鄉去日本,剩下的全殺了」。包德想要拉攏黃金波入伙,並搶在劉貴奪之前下手。黃金波對包德說,「劉貴奪無情無義,連我也得讓家裡給他打錢。我加入你們。」

此時,包德已將內蒙老鄉集中到底層的寢室居住,如果起了爭鬥,劉貴奪未必有把握。

黃金波成了船上的第二個告密者。

根據黃金波的供述,他離開包德處后,立刻找到劉貴奪,「有個很嚴重的事情,我得告訴你。」

劉貴奪立刻問,「是不是包德他們想殺了我?」

黃金波驚訝地點點頭。

趙木成對此印象深刻。

「劉貴奪跟我們這些船員不太一樣,像是因為什麼事藏在船上似的」。

連環計兼借刀計

上次殺戮4天後,日本以東海域,殺「內蒙幫」6人

此時的力量對比,劉貴奪並無優勢,如果吸納新生力量,可信任的,或者說可利用的人,也已經不多。他的做法複雜、兇狠而有戲劇性,看似違背常理。

根據案情材料的記載,聽完黃金波的告密,劉貴奪立刻找到了此前的敵人和手下囚徒,一直被看管著的船長李承權,拉他入伙。劉貴奪告訴船長,「我手上有七八條人命,剩下的人想要活命,必須沾點血」。他知道船長與已死的二副王永波平日以兄弟相稱,就挑撥說,二副是包德殺的。於是,船長李承權同意追隨劉貴奪。

當日入夜,劉貴奪將自己的人聚在一起,叫來了剛剛投靠的船長和崔勇。他將包德等4人的姓名寫在紙條上,讓同夥傳閱。

劉貴奪塞給崔勇一把魚刀,安排他先回寢室,成為誘餌。安排船長持刀在甲板等待。隨後,由於對新入伙的這兩人並不放心,又安排了黃金波和劉成建躲在甲板隱蔽處監督。

隨後,劉貴奪本人出馬找到包德,編造了一個謊言,告訴他船長前來投靠,打算讓船長殺掉崔勇,沾沾血,需要借包德的魚刀一用。包德同意了,交出刀,並按照劉貴奪的安排,到寢室里召喚崔勇到甲板,以便讓船長殺掉崔勇。崔勇將魚刀藏在身後,跟隨包德到了甲板,這時,船長已經持刀在那裡等待了。包德此時毫無防備,遭到船長與崔勇的前後夾擊,魚刀不斷朝他身上亂捅。

在一旁隱蔽監督的黃金波和劉成建這時也加入了圍攻。

包德受傷後向內蒙同鄉大喊,「都出來!」但沒有一個人敢動。

第一次殺人的崔勇見包德滿身是血,興奮地上前,將鮮血抹在自己的臉上,喊著「我沾血了,我沾血了!」

船長等人將包德捅傷后,逼他跳入海中,並逼問「內蒙幫」同夥的名單。

那段時間,趙木成已經連續幾天不敢睡覺,每天最多睡一個小時,殺包德時,趙木成正躺在床上。

「我那陣兒就迷迷糊糊的,往外面看看,還不到4點天就黑了。隨時害怕人進來,真的。到後來我是怎麼醒的?聽那個高音喇叭,船上有那個大喇叭喊話器,突然響了,我尋思聽那個是船長聲,船長開始喊,『包德,你同夥還有誰,你趕緊說吧,我都知道了』。船長喊兩聲之後變成劉貴奪的聲了,劉貴奪又在那喊,『你以為黃金波是誰的人?』當時我就蒙了,具體咋回事兒?因為當時他倆聯合事先我一點都不知道。」

趙木成離開椅背,坐直了身子,瞪著眼睛,彷彿眼前有一團霧氣,他想竭力從中尋找出什麼。

隨後,「內蒙幫」被逐一清除。邱榮華、單國喜分別從機艙四人間宿舍和前鋪叫出,被逼跳海。雙喜、戴福順被人持刀看管在十二人間宿舍,后亦被迫跳海。包寶成,當初說「沒一個人就沒一個人、這玩意兒回去很好解釋」的老船員,也被逼跳海。

「之後不知道聽誰喊,『那不是包寶成雙喜嘛,雙喜啥時候跳海里去了』,之後就告訴說是淹死的。

具體的我真記不清楚,當時那陣兒腦袋沒空白都不錯了。

幾分鐘過後,高音喇叭關掉了,我聽著劉貴奪在甲板上喊,沖我住的寢室裡面喊,說『單國喜,出來!』單國喜就出去了。

外面怎麼的了,這個我一點兒沒看到,因為門那塊有個門簾,掛著一個大棉被,因為有空調,那陣兒天正熱,光聽著聲了,『啊』、『噗通』兩聲。完了又叫邱榮華,也是「啊」一聲沒了。

之後把項立山和大副叫出去了,叫出去之後也問,『是不是和包德一夥的?』告訴不是,完了又說了些話,告訴『你倆老實點兒,回去吧。』回來之後他倆就想去那邊尿尿,還讓劉貴奪給罵一頓,『你倆要跳海啊?不想活了是不是?』告訴說是去尿尿,『趕緊回去』,反正罵罵咧咧。

他倆就回來了。不一會兒劉成建進來了,把我手機給要去了,告訴我『劉貴奪叫你,出去』。

當時我就蒙了,以為要弄我。我就磨磨蹭蹭上去了,劉貴奪那會已經回了船長室,他坐在床邊,看起來很累,又有點輕鬆的感覺,告訴我『別害怕,沒有事兒,過兩天我們這幾個就上日本了,你們也別害怕,手上沒沾血,沒沾血這幫你就回國就完事兒了,回公司你愛怎麼說怎麼說,我們上日本也無所謂了,都殺了人,能跑到啥時候就啥時候。』完了他又說,『你到廚房去煮些麵條吧,辦完事兒人都餓了,先吃點』。」

趙木成不清楚這次殺戮為什麼劉貴奪只叫了崔勇,沒叫他。

「我不知道,可能人手夠了吧。這個真不清楚。有一個事,我覺得挺奇怪。那天劉貴奪讓船員給他打5000塊錢,輪到我的時候,我打給了我小妹,她告訴我說我媽手機丟了,新換了號碼,讓我給她打個電話,老念叨呢。我看了眼劉貴奪,他說『打吧,告訴你媽過段時間就回去了,別擔心』。我沒想到他能讓我打,可能他知道我爸死十幾年了,家裡就我媽一個。但我想了想,沒打,把電話還回去了。」

每一次趙木成向我講起對劉貴奪的看法,末了都以一聲感嘆收尾。

「劉貴奪很有城府,比我們這些人……成熟。」

劉貴奪遠在黑龍江的家人叫他「小二」,家人印象中,他「孝順,聰明,後悔輟學早,羨慕有文化的人」。15歲那年,村裡大旱,劉貴奪第一次離家,在建築工地、養殖場賣過苦力。決定上船的時候,父親開著拖拉機送他到縣城,平日里老父親只抽自己種的烤煙,劉貴奪買來兩包香煙,塞給父親,便離開了。

海底總閥被人打開

次日凌晨4時,大管輪想與所有人同歸於盡,失蹤1人

時令已入深秋,趙木成的村莊籠罩在明亮的光線里,顯得寧靜而深遠,村巷中很少有人走動,偶爾傳來幾聲單調的狗吠。

「往回跑的路上,真的什麼都沒有,就是海,劉貴奪故意躲開其他船隻。只有一次,停下來更換機油濾芯時,遠遠看到一艘船,沒有國旗,沒有船號,20多分鐘后開走了,很多人說是海盜船。漁船沒什麼錢,海盜不感興趣。海上跟陸地不一樣,你沒有辦法,就那麼一艘船飄著,擺脫不了,無路可逃。」

殺包德那晚,趙木成下到廚房裡做飯,盤算著還剩幾個人,「內蒙幫」包德一夥死了6個,33個船員還剩下16個。

船還在秘魯漁場的時候,每到夜晚,四周夜幕的深處會亮起其他船隻的燈光,星星點點,儘管微弱縹緲,卻讓人產生身處中央、被包圍、被拱衛的錯覺,這時候那燈光已經不見了,窗外一片漆黑。

「我做好飯,剩下的人都在那喝酒吃飯。吃完飯在那待一會兒,都回去睡覺了,那天晚上我在上面十二人間,在姜曉龍那個鋪上睡的,姜曉龍就沒讓我下去,告訴『你在這兒睡吧,別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更睡不著了,第二天早晨起來就聽見有人喊,找那個王延龍,大管輪,找不著了,我當時在那躺著,聽亂七八糟的,尋思又出事兒了,當時給我嚇的。

之後聽聽不對勁兒,完了告訴船壞了,海底總閥被人打開了,只有王延龍知道總閥在哪兒。那會兒水進挺快,告訴趕緊把那個水抽出去,有個泵,把水全抽出去,整了之後也不好使。

劉貴奪跟我們這一大幫說,趕緊拿所有能漂的東西都綁一起,能做筏做筏,船上有些木頭、床板啥的,釘個木頭筏子,把能吃的啥的往上裝。」

海底總閥被打開意味著船有沉沒的危險,「魯榮漁2682號」不得不發出求救信號,但求救則會被發現。

「劉貴奪就跟船長去修好了通訊設備,發了求救信號,說救援反正求了,但具體時間什麼時候能來不知道。」

太平洋版梅杜薩之筏

日本以東海域,殺4人,33人僅剩11人

「我們連釘帶綁做木頭筏子,木筏紮好下了水,我正收拾救生筏,大副付義忠上了木筏,他一邊笑一邊沖我招手,說『別吵吵,你上來,』說了好幾遍,我說『沒弄完,等會兒』。那時木筏上除了大副還有三個,宋國春、宮學軍、丁玉民,都穿好救生衣上去了。

這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哎,木筏怎麼飄走了?』

我回頭一看,纜繩斷了,木筏已經飄出去十多米,我趕緊拿繩子,正好扔到木筏上。大副撿起繩子,扔回了海里,說『救生筏上藏了刀,他們還想殺人!我們不回去!』

劉貴奪看見木筏漂走了,氣得大罵,『操**,我操**,回來!』瘋了似的。木筏飄遠了,看著慢慢只剩拳頭那麼大。

劉貴奪坐在甲板上,看著挺喪氣。

沒想到,船不沉了,因為貨倉沒東西,水倉沒多少水,只是機艙進水,沉不了也動不了,只能等救援。求救時說有15個人,現在只剩11個,劉貴奪就提議,把殺人的事兒往跑掉的四個人身上推,把我們撇乾淨了。

突然船長說『貓下、貓下』,叫我們躲起來,他看見木筏又飄回來了。因為之前放了傘錨,加大了海流的衝擊力,漁船往前漂,追上了木筏。

被船長發現的時候,木筏上的四個人正用菜刀割傘錨的纜繩(以便讓船失去速度遠離木筏)。

劉貴奪叫我到底下去,拿(釣魷)鐵墜上來,越多越好。拿了有上百個。傘錨割不斷,木筏一點不差,正好撞上了船頭。

要不怎麼說那四個人命背,真是命啊。

船長一喊,『砸,往死里砸』,我們就開始扔鐵墜,噗通噗通下去三個人,只剩丁玉民在上面。

姜曉龍拿起一根魚叉,跳到木筏上,扎丁玉民,丁玉民也栽進了水裡。姜曉龍很生氣,大罵丁玉民,他沒想到姓丁的會逃跑,他們原先一起劫的船。

大副、宮學軍、丁玉民,一邊罵一邊求情,慢慢游遠,三個人摟在了一起。他們肯定活不了,國產的救生衣不行,一浸水,四五個小時就下沉,而且他們砸出血了,鯊魚過來得很快。

剩下宋國春(在海里,離得近),一個勁兒求情,但是劉貴奪不發話,我們不敢救。劉貴奪說『薅上來吧』,我和黃金波把他拉上來,我見他腦袋流血,還找了紙巾給他擦擦。

這時候是船長,走到劉貴奪跟前,說『趙木成和項立山怎麼辦?救援要來了,他倆還沒沾血。』」

講述到這裡,趙木成仍然像開始時那樣平靜,手中的魚竿穩穩地攥著,一再用「我不記得了」來抵擋細節的追問,看不出絲毫的抵觸和煩躁。

「聽了船長的話,項立山立刻拿起一把魚刀,準備捅宋國春。劉貴奪沒讓,說『別捅了,你倆綁起來,扔下去得了。』

然後我開始斷片了。脫了宋國春的救生衣,綁手我記得我綁了,腿綁沒綁不記得了。我看判決上寫的是有人往他兜里揣了好幾個鐵墜,黃金波肯定拿魚線串了五六個鐵墜,拴他身上了,這個我能肯定。

宋國春一直求情,『劉哥,你放過我吧,咱倆也沒太大的仇,回去我也不能瞎說啊。』宋國春站的地方離船尾有六七米,我用了差不多五分鐘,才把他推到沒有欄桿的地方。

我一直回頭看劉貴奪,沒敢看宋國春,想著再給他一個機會。最後還剩不到一米,我又扭頭看劉貴奪,結果,綁的鐵墜在我眼前飛了出去,聽到噗通一聲,再看時人已經沒了。」

趙木成講完,沉默著。

「鐵墜飛出去的時候,我肯定是推了一下,但力氣肯定不夠,所以是不是我導致的我不敢肯定。後來警察跟我說,鐵墜和我推那把是同時的。」

宋國春落水后,剩餘的11名船員們各自走開了。那時救援信號已被接收,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當時超強颱風梅花席捲西太平洋,中國漁政的救援船趕來時,已經是七天之後。趙木成說,漁政船的領導上船之後,船長李承權將他拉到一邊,偷偷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編造的謊言:包德一伙人行兇後乘木筏逃走,剩下11名倖存者。

事後證明這毫無意義。

回到石島碼頭

2011年8月13日,大雨

當時趙木成並沒有感到輕鬆,也顧不上擔心事情敗露,仍不確定能不能活著回來。

「那沒準,萬一半道還想殺呢?最後往回拖的路上,劉貴奪一夥挨個兒搜查房間,發現了一本筆記本,好像是單國喜的,上面記著當時殺老夏的人的名單。

我不敢確定,主要是因為劉成建說過這麼一句話,『早知道』,我想想怎麼說的,『早知道現在這樣當初還差這倆了。』反正是這個意思吧,我當時是往我身上想,我反正盡量表現自然點兒,完了我就藏了一把刀,那把刀還是船長在甲板發現的,我也看見了,他告訴我『把這刀藏起來,藏好。』我拿著刀,塞進了船底的隔板的中間。

後來我有點明白過來,劉成建不是指我。

往回拖的時候,黃金波和王鵬,他倆沒啥事兒單獨總上一起湊,咕咕拘拘在那兒說,說話聲還挺小的,總找筆、找紙寫東西,還總背著這幫人,完了疊成紙飛機,往海上飛,有一支落在劉貴奪腳下,他撿起來看了,罵他倆,『你倆寫這玩意幹啥,是不是腦子有病?』」木成開著他的電動摩托車,載著我朝縣城駛去,這片城市的邊緣地帶多年以來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多了幾棟高層住宅。他指著一處老舊小區說:

「初中畢業完了我不上學了,在這裡給人家送牛奶,一個月300塊錢,累得夠嗆,吃住都解決不了,幹了倆月不幹了,又跟人學修摩托車,也掙不著錢,後來去了大連。

大連那幾年,真是過得挺高興,在酒店后廚幫忙,店裡的認識幾個朋友,沒事總去玩,幾個人聯繫聯繫,去慢搖吧、迪廳這些亂七八糟的,那陣也是天天去,幾乎天天去,那幾年掙的錢一分錢也沒有,幾乎就是沒剩下什麼錢。從24歲以後,基本上玩也玩夠了,看也看夠了,自己也知道該攢錢了。倒是也沒什麼事兒,主要是年齡到那了。」

坐在電動摩托車後座,我看不清趙木成的表情。

「漁政船把我們拖回石島碼頭,那天下著大雨,岸上停著一輛大巴車,還有救護車,二三十個人在那。武警把我們手反綁著,押了下去,我是第三個還是第四個下去的。我們先上了大巴,開出去沒多遠,警察不知道從哪呼呼全冒了出來。他們之前藏著,不敢讓我們看見,等全都上了岸才現身。然後一人一輛警車,帶到派出所去了。

他們搞得那麼緊張,其實我心情非常不錯,知道肯定死不了了。

上刑警隊的時候,武警跟我說『別害怕,把事情交待清楚,要是沒你什麼事兒的話很快就能回家,』我說好,再沒說別的。劉貴奪在之前把我們的家庭住址全抄下來了,如果誰要敢說實話的話他就找人,他告訴從那裡捎信出去找人,家裡什麼人什麼的都那什麼。當時也存在一些僥倖心理,審訊的時候我就說包德殺了人逃跑了。

審我的人就說,『你說的這個,要是我跟你說,你自己會不會信?』他們領導來了之後,告訴我『還沒說實話呢?』,瞅瞅我也沒吱聲,告訴我『人家都說了,第一個死的是夏琦勇,對不對?你是最輕的,還拿按呢?』點了我一句。

那時候第一遍口供都已經導完了,只差簽字和按手印了,就在我那兒等,手印我就按,按到剩最後一頁的時候我就不按了,我想想越尋思越不得勁,我把那些撕了扔垃圾桶里,就說了。」

19歲的黃金波最先坦白,他想在案情明了前申報自首情節,最終沒有通過。

罪與罰

根據僅有的一點法律知識,趙木成覺得自己應該會判死緩或者無期,律師說應該是有期徒刑,換過律師后,又告訴他10年以內,他想著,8年?他認為8年挺好。

開庭時,他戴著手銬腳鐐走進法庭,看見母親坐在旁聽席上淚流不止。他也忍不住眼淚,想回頭看看,想跟母親說句話,屢次被法警制止。「我心想,太對不起家人了,我媽這些年為我付出那麼多。」

跟趙木成同監的嫌犯也是船員,在一艘近海收購船上殺了8個人,搶走十萬塊錢。

這位同監的嫌犯神神叨叨,端坐時腦袋亂晃雙手狂甩,將一本教人放下心結的心理書背誦得爛熟。

法庭宣判時,趙木成聽到「有期徒刑4年」的判決,「心裡樂壞了」,當庭表示不上訴。

出獄前的那個晚上,他趴在鐵欄桿上,向附近監室的黃金波喊,「我要出去了,缺什麼東西?我給你郵點兒。」不用了,家裡都給寄了。」黃金波叮囑他,「你自己出去別再那啥了,小心點。」

黃金波最終跟劉貴奪、姜曉龍、劉成建和船長李承權一樣,被判處死刑。

「魯榮漁2682號」最終存活下來的11人均因有罪獲刑。

劉貴奪一直死硬著,否認了所有的指控。

兒子判死刑后,劉貴奪的父母哭著對記者說,「要是船上的人都能像魚一樣游泳就好了。」

在看守所時,劉貴奪和另一個死刑嫌犯關在一間,他鼓動對方與自己一起逃跑,第二天就被舉報。自那之後,劉貴奪被四肢固定在床板上,至今已經4年多。

「明年(2016)春天劉貴奪就執行死刑了。還在裡面的時候,有一回我戴著手銬腳鐐,從那走過去,經過劉貴奪關著的那屋,他看到我,手抬起來,他那會兒只有右手能抬起來一點點,抬起來,指著我,完了又收回去,在腦袋那這樣一下,弄了個槍斃的姿勢,臉上還帶著笑,就跟殺二副王永波時候我看見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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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8 個評論)

回復 yulinw 2016-1-16 11:14
   什麼樣的人性啊~~
回復 深山蘭 2016-1-16 12:44
這不是東北當年土匪橫行時的再現嗎?

中國社會崩潰時,就像這條船上發生的一樣!

三國時,天下大亂,「路不通」,歷史書上說,就是任何人,除了有軍隊的軍閥外,百姓是無法行走的,被捉住了,殺了吃掉的!

鴉片戰爭及後來的多次戰爭中,外國軍隊在前面作戰,後面的許多中國人就像這條船上的殺人犯那樣行事的。這就是中國所說的:寧為天平狗,不為亂世人的悲慘感嘆!

中國在意發生戰亂,許多地方也會像這條船上發生的一樣!這是做恐怖的事情。

俺只能為逃離中國而慶幸!
回復 看得開 2016-1-16 15:58
俺只能為逃離中國而慶幸!(轉)
回復 秋天的雲 2016-1-16 17:14
嚇死人了
回復 遠洋副船長 2016-1-16 22:13
深山蘭: 這不是東北當年土匪橫行時的再現嗎?

中國社會崩潰時,就像這條船上發生的一樣!

三國時,天下大亂,「路不通」,歷史書上說,就是任何人,除了有軍隊的軍閥外
贊同!
回復 金竹陶器 2016-1-17 01:52
有好幾年了,種馬現在才辦
回復 玉米穗 2016-1-17 02:49
劉貴奪心黑膽大,亡命徒啊。
回復 劉小雨 2017-11-29 02:45
人性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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