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篇小說4 商戰風雲之三——假作真時真亦假 11/16

假作真時真亦假 

11

到周末，鄔小姐來接秦剛到姐姐家。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烤羊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鄔瑪依贊到：「姐姐廚藝大漲啊。我跟你講嘛，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必得先拴住男人的胃。」

鄔克拉回道：「怎麼，連烤羊排都封不住你的嘴啊。」

秦剛早就聽說過新疆美味，莫過於烤羊排了，新疆烤羊排集「中東烤羊排」，「以色列烤羊排」和「法式烤羊排」之大成，做起來很費功夫，整付上好的新鮮羊排骨，先用特製佐料腌制48小時，中間要不斷揉搓，烘烤前，先輕微煎一下，包錫紙慢火烤4小時，再去錫紙慢火烤2小時。別說「佛跳牆」，王母娘娘聞到都要流口水。

相傳孫悟空皈依佛門，發誓不再食肉，過火焰山時，被一股烤肉奇香引誘，正看到八戒在大把大把往嘴裡填東西，厲聲問八戒吃的什麼，八戒說是誤入火焰山的羊群被烤熟，肉都讓我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塊排骨了，快來一起嘗嘗鮮，悟空心想，反正師傅也不在，不妨嘗嘗。一下子吃掉5塊烤羊排，心想我在天宮仙界500年，怎麼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不但聞（聽聞）所未聞，還更是聞（嗅）所未聞。哪怕為此受師傅再嚴厲責罰，也值得了。

師傅來時問道：「你們是不是偷吃肉啦？」悟空忙道：「對如來發誓，沒有，絕對沒有。」

「那哪兒來的滿嘴羊膻氣？」

克拉小姐先帶秦剛參觀了一下她的「家」。這個二室一廳的單元房，不像尋常女子的閨房，倒像是書香門第的書房。靠牆是一排嵌入式書架，大部分是技術書籍，英文書籍，其它就是一些藝術類，文學詩詞類的書。一個寫字檯上放著一套台式計算機和一台Laptop，寫字檯玻璃板下是一張大幅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正在跳舞的維族姑娘。

秦剛不禁說道：「你這張照片拍得真漂亮啊。」

「這不是我，是我媽媽的照片。」

這時，瑪依說：「你們先談正事，我來接著做最後準備。」

克拉引秦剛坐到餐桌旁，拿出一份列印紙給秦剛說：「今天請你來，是想讓你看看這個會議通知，有什麼要修改的。」秦剛看了一遍說：「很好，不過把我稱為『集中監控下的網路分散控制系統』的泰斗，有些不合適，就改成先驅吧。還有說我曾擔任過連續三屆IEEE全球自動化年會主席，實際上是兩屆，另一屆只是主講人。」

交談了一會兒，秦剛又問：「有沒有人會提出網路遠程智能終端設備RST和傳統PLC優劣性比較的問題？這個問題很關鍵。」

克拉說：「我會安排人專門提出這個問題的。」

說著，烤好的羊排已經端上來。羊排烤得外焦里嫩，味道十足，鮮嫩無比，入口即化。克拉又打開一瓶新疆紅葡萄酒。

飯後，三個人閑聊了一會兒，瑪依說：「我有個同事今天結婚，我得去應酬一下，你們還有正事，就先慢慢聊吧。」說著轉身竟向秦剛擠了擠眼。

只剩下兩個人了，秦剛放下戒備，盯著克拉的臉看了好一陣，依舊是那張艷若桃花的臉，和那雙滿含深情的眼睛，在眼睛的深處，隱含著那絲憂鬱的神情，秦剛突然想起了，在美國家園的院子里，經常會看到一隻小鹿，當你拿著一把青草想去喂它時，小鹿的眼睛里就是這樣一種神情，即有期待，又有驚恐。

克拉的眼睛時不時瞬間掃過秦剛的臉，馬上又移向別處，好像在觀察他身後的什麼東西。

也許只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秦剛有話沒話地說：「你們姐妹長得跟你媽媽也是一模一樣。」

克拉回答：「我媽媽原來是軍區歌舞團舞蹈演員，你一定記得毛主席的一首詩裡面說：『萬方樂奏有於闐』，指的就是開國大典時，我媽媽在懷仁堂跳的新疆獨舞。節目過後，毛主席還上台和我媽媽握手談話呢。」

「那後來呢？」

「後來，我媽媽和軍區鄔參謀長談戀愛了，已到談婚論嫁的時候，我們族裡要求，按照教規，男方必須改信伊斯蘭教才能結婚。

我爸爸給軍區政治部打了不知多少報告，就是不批。最後找到王司令員，我爸爸一定要結婚，並要求復原回山東老家。王司令一拍桌子，「我正發愁這幾十萬入疆官兵怎麼找老婆呢，你倒給我帶了個好頭，以後每個人都討個本地老婆就回原籍，我這司令還怎麼當，當光桿司令不成？你是信共產黨還是信真主，你自己看著辦吧！你若是執意不回頭，那可別怪我真要拿你當開鍘的榜樣了。』

我爸爸一時衝動，也拍了桌子，毫不猶豫地回答說：『這婚，我是結定了，願意怎麼處分就怎麼處分吧！』

我爸爸被開除黨籍，行政連降8級，撤銷一切職務，帶著已經懷孕的媽媽，一起被發配到新疆最窮困的沙灣縣，後來，克拉瑪依發現石油，急需幹部，我爸爸才進了克拉瑪依石油公司，我和妹妹就是在克拉瑪依出生的。真沒想到，如今竟落得這樣生不如死的地步。」

聽著聽著，秦剛已經感動得熱淚盈眶，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克拉的手，「真想不到，你還有這麼坎坷的經歷。」說著，一把把鄔小姐攔在懷裡：「一切都會好起來起的，麵包會有的。」直感到克拉的手一陣顫慄，但並沒有把手收回去，眼睛也緊盯著秦剛的眼，也許因為喝了一點酒的關係，那張艷若桃花的臉，更頻添一抹紅韻，似燦爛朝霞，如西湖落日，只是，那一層憂鬱還是閃爍不定。

技術交流會順利如期舉行，開得很成功。會上，施密特先生髮布，Simens公司正在開發新一代的集中控制下的網路分散系統，以及配套的運程網路智能終端RST，以取代舊的分散系統和PLC，這次參與美國CDS聯合投標，就是為了取得實踐經驗，同時，也會給用戶最先進的產品和技術支持。會議發言和提問也反映出，這一觀點得到大多數與會者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