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姑娘和她的愛哥哥 （小說連載5 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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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我考入哈爾濱一所軍事工程學院，我離開家人和西子，獨自一個人在遙遠的另一個城市。當時軍事院校嚴厲禁止學生談戀愛，萬一被發現，按規定是要被被開除學籍的。所有收發信件，都要經過嚴格檢查，一個是保密規定，另一個是防止偷偷談戀愛。我們連魚燕傳書都不可能。漸漸書信越來越少，相互的信里內容也越來越平淡無味。後來聽說可能由於東北太寒冷，西子竟因為長期反覆感冒患了肺氣腫。好幾個月才有一封信，她推說是為了讓我安心學習，我有時也會胡思亂想，我既然不能天天守護在她身邊，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兒，是不是有了時時護衛在她身邊的新的追求者？兩年後，西子因為文革動亂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1967年，劉叔叔文革中慘遭迫害致死，西子也患了肺衰竭，我媽媽要我路過瀋陽時，代表她去看望西子和張阿姨。我到張阿姨家，才得知，西子正在住院，要做肺病灶切除手術。也許她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也許她認為自己的病體會成為一種拖累，西子要他媽媽一定阻止我去醫院看她。後來我還給她寫過幾封信，她都沒有回。幾年後聽說她恢復得還不錯，出院后，一直在瀋陽工作，再後來就幾乎完全斷了音信。我也一直再沒有機會見到過她。

20年以後，我從美國給張媽媽打過一個電話，告訴她我要去瀋陽出差，想去看望她和西子。本來滿懷憧憬，可是誰知西子竟百般推脫，不讓我去看她。張媽媽告訴我，西子直到37歲，在媽媽的催逼下結了婚，但是她一直過得很不幸福，才兩年就離婚了，也沒個孩子，身心受到很大打擊和摧殘，病體纏身，面色枯黃，我想，大概她是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的日漸憔悴。張媽媽也退休了，家裡只有她們母女二人相依為命。

又過了幾年，我從我媽媽那兒得知，西湖姑娘才四十一歲就抑鬱而終。我後來再去看望張媽媽，她已是孤身一人，我勸她跟我去美國，我會照顧她一輩子，可是她說她離不開劉叔叔和西子，她一定要在這裡陪伴他們。她帶我去給劉叔叔和西子的墓碑上香，還說有些遺物要交給我。原來是西子姑娘寫了二十多年的日記。西子去世前直到根本握不住筆了才停止。她託付張媽媽日後一定轉交給我。日記的扉頁上寫著這樣一段話：

《當你看到這些文字的時侯，我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仍然等待著你。我一直相信，你是展翅的雄鷹，你的世界還很大，你一定會飛得更高，更遠。我不應該也不願意成為你的拖累，我願一直守著，等你什麼時候需要歇息一下，只要一聲呼喚，我就會出現在你的身邊，直到再次飛起。我又何嘗不想見你一面，我只是想讓你一想起我來，心中留下的還是那個曾經聰明美麗的「你媳婦」，那個永遠等著你的小姑娘。》

天長地久有盡時，此恨綿綿無絕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