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f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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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姑娘和她的愛哥哥（小說連載3）

作者：Duffy 於 2023-3-11 01:31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小說|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西子姑娘和她的愛哥哥（連載3）

錦繡時光，常常是稍縱即逝，蹉跎歲月卻總是度日如年。

沒幾年，西子的爸爸調到瀋陽鐵路局工作去了，西子和張媽媽暫時還住在北京，後來我們也搬家到西城去，很少有見面機會了。那時候還年少無知，不懂得少男少女的友情是多麼珍貴，隨著時間和空間的隔絕，竟然越來越淡薄。除了偶爾夢見媳婦兒時，還能隱約感覺到壓在背上的柔嫩，空留一片惆悵。

這年夏天，我順利考上了理想的高中，張媽媽要帶著西子一起去大連鐵路療養院探親度假。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大海，反正鐵路職工和家屬都有免費火車票，我就吵著也要跟了去。在張媽媽的攛掇下，我媽總算同意了。

其實，十五六歲的少年早就開始一直在用自己的眼光探索性的秘密。女孩子們一般相對會早熟一些。因為她們過早地就感受到自己女性性器官的變化，月經初潮，乳房隆起，男孩子們的性器官一目了然，而女孩子的性器官，雖然一直是男孩子們探求，神往的聖殿，但是誰也沒有可能見到過真面目。只是一種想象和憧憬，並無任何實際經驗。當然，我們男孩子有時也會談論有關性的問題，但總是不得要領，例如看過些閑書的孩子們都知道，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睡在一張床上，就會懷小孩兒，大孩子就故作先知，煞有介事地教訓我們這幫小屁孩兒，說在一個床上睡覺時，男人身上的什麼東西，會從男生身上順著床爬到女生身體裡面，就懷孕了，但是稍一探究，就禁不住任何推敲，例如我們小學中學都是那種兩人同座的大課桌，而且從來要求同座必須是一男一女，可是為什麼不見有什麼東西爬過去？還時不時地議論某個女生跟誰誰好了，兩個人都干「那個」了，另外某個女生來「那個」了，因為她可以免上體育課。雖然盡人皆知，但是至於「那個」究竟是什麼，誰也說不清。

張媽媽是可以享受軟卧待遇的，我和西子只有搭硬座，好在一晚上就到。剛上車，相熟的列車長看我們兩個小孩兒要坐一夜，就安排我們睡在列車長辦公室。可是雖說是列車長辦公室，也只容得下一張很窄的小床和一個辦公桌。於是，張媽就非讓西子和我到軟卧去，她在列車長辦公室睡一夜。

軟卧的床其實也很窄，但睡兩個小孩兒還是綽綽有餘的。15歲的我這輩子除了和弟弟們擠在一起過，還從來沒跟一個女孩子睡在一張床上過。心裡總有點兒翻江倒海的感覺。隔著一層薄薄的被單，聽著西子遊絲一般的呼吸聲，輾轉難眠。隨著火車單調的咣當咣當聲，心才剛靜下一點，準備昏昏入睡，又被對面飄來一陣陣刺鼻的濃香攪得渾身發癢，也弄不清是洗頭水還是雪花膏的味道，總之是被一種從未領略過的女人味攪得渾身燥熱，心猿意馬。可還是一動也不敢動。那時雖然自認為已經懂得不少，居然還知道一男一女是可以「作愛」的，可是還一直疑惑「愛是可以作出來的嗎」？其實對男女之事，還只停留在朦朧瑕想，一無所知。只是看過一些閑書，略知媳婦兒是可以抱著睡覺的，忽然想起在哪本野史上讀過的安祿山稱讚楊貴妃的詩句，曰：」軟溫賽過雞頭肉，滑膩還如塞上酥」，知道那是讚美女性乳房的。想那胡兒一定是捏過貴妃的奶子，不然怎麼會知道「軟溫」且「滑膩」？胡思亂想好一陣子，終於斗膽摸了一下西子的脖子，感覺如此的精柔細潤。但是忽地又想到，西子即是我的媳婦兒，也是我的女神，我怎麼能幹這麼齷磋的勾當。趕緊調轉身來，生怕被別人看穿。不覺天之即明。

大連的夏天總是陽光明媚，趁著藍天，白雲，碧海，紅帆，美不勝收。初見大海，竟然樂得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會游泳，哪怕它風高浪大，更想在西子面前逞強。第一次見到面前的泳裝西子，僅僅被一塊薄布，把身軀裹得緊緊的，又被海水打濕一些，更有一點兒透明的感覺，卻也是點水不露，但盡顯凹凸有致，青春迸發，生平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女生曼妙的身材，趕緊避開眼睛，她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小丫頭片子，已經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我帶著西子，蹋過沙灘向深海游去。趁著退潮的海水，越游越快，越游越遠，時不時地停下來，等著西子跟上來。過了好一會兒，西子說游不動了，我一手拉著她，一邊鼓勵她勇往直前。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回頭一看，已經看不見岸邊了，西子說實在不行了，我心裡也開始有點兒發毛。於是把隨身攜帶的一個救生圈吹起來，套在西子身上。開始慢慢往回遊。游著游著，我也感到有些體力不支。我哪裡知道，我們往大海深處游時，是由於退潮的推助，游得又輕鬆又快捷。回程卻是要頂著退潮的阻力，吃力很多，而這時體力已經耗盡大半。西子一點兒也游不動了，我只好在後面推著救生圈慢慢往前蹭。實在沒勁兒了，就也抓著救生圈，邊踩水（一個救生圈根本浮不起兩個人），邊稍事休息。

海浪越來越大，幾番掙扎過後，我又被嗆了幾口水，苦澀的海水使我咳嗽不止，後來竟嘔吐起來，天一下子就黑下來了，周圍看不到一個人影。望著離岸邊還有好遠，西子看著我也筋疲力盡，竟然忍不住啜泣起來說：還有那麼遠的路，都怪我拖累了你，我們會不會死在大海裡面吧？我安慰她說，有我在，別害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咱們就可以游回去。一句話說完，竟然氣力斗增。怎奈自己開始時，不自量力，體力消耗過大，休息的頻率越來越高，行進的速度卻越來越慢。

突然一股不詳之感湧上心頭：萬一我們葬身大海，我可怎麼向張媽媽交代呀，不禁有些害怕起來。還想象到：過了幾天以後，沙灘上躺著一對被海潮衝到岸邊的少男少女的屍體，死了還緊緊抱在一起。不也是挺可歌可泣的嗎？畢竟也是可以「生不同時死同穴」，死也無憾了。

人的生命是那麼脆弱，但也是如此的頑強。

天大黑的時候，我們終於回到了岸邊。我躺在沙灘上，已經筋疲力盡，一動也不能動，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西子是不是以為我已經死了，抱著我哭得昏天黑地，只覺著嘩嘩的淚水，沖刷著我的臉。終於生還了，我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竟然對「錯過了死同穴的機會」，深感遺憾。回來時，只跟張媽媽說我們玩兒的太晚了，忘記了時間。此事我一直也沒敢跟張媽媽說起過。我想西子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這是我們兩個人永遠的秘密。回到北京以後，我也自認為西子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儘管我還根本不懂什麼是「女朋友」，甚至連個「喜歡」的字眼兒，也從來沒對她說過。

曉來誰染霜林醉，儘是離人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