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妳

同桌的妳 11-11-2013

常言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在這世上我們都是過路客」、「沒有人知道明天將如何」、「從出生落地的那天起，過一天就少一天」、「生有時，死有時 」。。。這在在都說明了生命無常。                                                        

記得在今年9∕10我致電問安，妳又告訴我「 肚子痛得嘔吐不止，退休的軍醫診所再也看不好了，小醫院檢查不出來，建議我到大醫院去」。當時我也建議妳徹底的去做全身檢查。當9∕20妳相公過生日，我致電遙祝他生日快樂時，他說：「我們此刻在榮民總醫院，潘月雲剛完成了一個7個小時的手術，4天之後還要再開一次刀，之後進行化療」，這是一則晴天霹靂的消息！

這些年來，網路知識常提到每個人體內都有或多或少的癌細胞，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得癌症，全因為個人是否提供良好的環境給它們滋長，飲食、作息、心情與癌細胞滋長擴散有很大的關聯，癌症的形成快則10年慢則20、30年。記得2011年一月份，我們同去高雄旗津享用海鮮大餐時，妳憂苦滿面地撫摸著腹部說：「以前也痛過，最近疼痛的頻率較高」，那已經是有一段時日了啊！為什麼都沒想過做全身健檢呢？！哎！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一切都太遲了！

10/26 我致電祝妳生日快樂，雖然兩次手術及第一次的化療大大傷了妳的元氣，但妳還是很高興我沒有忘記你的生日。11/7我致電欲詢問第二次化療的結果，卻萬萬沒想到妳相公很無奈地說：「潘月雲昨天下午走了。。。」我感到一陣暈眩，久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平息心中的哀傷、失落，這幾天來我頑固又無助地生活在既不舍又無奈，既哀憐又疼惜的錯綜複雜地傷心情境里。我也曾為妳慶幸妳走得快，從此不必再受身心的痛楚與折磨。我已分不清喜怒哀樂，想哭時就痛快地哭一場，最終我又安慰自己「妳如今不再肚子痛，心情煩了。兩眼一閉，一了百了了」。侭管如此，卻無法走出這陰霾積累的憂鬱，竟然在團契查經時，帶領敬拜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於是如山洪暴發似地痛哭失聲，抽搐不已。弟兄姐妹們很驚訝我的失態。

   於是我說：「潘月雲是我小學的同學，從一年級起兩人就是同桌，當時我倆是全班最矮的，一直是好得不得了的同學。到五年級下學期，不知何故，她突然不理我了，我當時也心高氣傲，既然問不出原因就算了！到了六年級下期，班導師警告諸位畢業生，操行成績會影響學業成績，我既託人，又親自要與她言和，但她拒絕了。很不幸地我以總平均0.2之差輸掉了第一名『縣長獎』，而屈居第二『市長獎』，從那以後勞燕分飛，再也沒有她的消息。這一愰幾十年就過去了，日子也過得很平順。約莫 10年前，聖經中一句話『含怒不過日落』映入眼瞼，我屈指一算，16000個日子已經過去了。我什麼時候回去（天家）不知道，萬一明天沒有醒過來，那我不就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嗎？。於是到處打聽她的下落，竟然得知她就嫁給了同班林同學，所謂的班對。太好了，找到一位就找到二位。於是我突發奇想，發起同學會。做為召集人，卻又不在國內，困難重重。於是託三央四，不放棄任何線索。畢竟畢業了51年，很不容易。有人調侃我『妳為了一個潘月雲就鼓動大家與妳起舞嗎？』是的！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們終於在母校屏東的大同國小見面了，初見面的那一剎那，我們一眼即認出對方來，相擁而跳，喜極而泣，良久才鬆開，而她的良人在一旁俏皮地說：『嘿！美國人哪！妳和她是同學，我和妳也是同學啊！我可以給你來一個美式的擁抱歡迎嗎？』，我說：『你別逗了，我找了她51年，剛剛慶幸失而復得. 若你我擁抱，準會把她給氣跑了，我餘生再也沒有51年了…』」。

從那以後，緊接二年我都回台過年，又參加同學會。然後到高雄與妳同睡一張床，妳總是客氣地自我解嘲說「狗窩」，我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好，更何況我們的生肖均屬狗」，多麼溫馨又自在。夜裡，妳總是說：「希望妳多住幾天，我找個時間帶妳去買些衣服，陪妳到處去逛逛」，我回妳說：「我不缺任何東西，感謝 神的保守，我的身材未曾改變，這30年的舊衣新穿，還羨煞許多人呢！我只希望妳早點上床休息，我們可以聊聊天，告訴我這50幾年來的日子是如何過的」…故事才剛開始，1∕3的情節從含苞待放到蓓蕾綻放。月雲啊！月雲，妳這一走走得何其匆匆，我的故事如何寫下去啊？既然重逢，又何必要分離呢？妳忘了嗎？我在今年二月中的同學會上致辭時說：『我向 神祈求了，讓我活到100歲。我沒有走，你們都不可以走啊！否則我將變成孤獨老人一個』                      

月雲啊！月雲，我知道遲遲早早總會有人陸陸續續地走，但為什麼會是妳第一個走呢？即使要走，也不必走得如此匆忙啊！我不是已經答應了妳今年又要回去參加第四次的同學會嗎？妳不也是已經答應了我要帶我去溪頭享受森林浴嗎？妳說溪頭之後我們去清境農場，然後…。然後妳就爽約了，逃之夭夭，躲得無影無蹤，我縱然再有一個51年也尋不回「同桌的妳」了。嗚呼哀哉!我心痛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