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蒔花弄草」一直是我的興趣,及長更有甚之;婚後家中鮮花不缺,尤其是外子出差回來,我總要預備新鮮的花束在花瓶里以示歡迎歸來。女友總是說我「倒行逆施」,不給他表現羅曼蒂克的機會,但我要讓他一踏進家門即感「生氣盎然,美麗溫馨」。之後在大學里插花課只有四個學分,隨後又跟隨該教授在校外插花班繼續學習。
後來舉家喬遷,到了台北市,有機會拜師在當年日本池坊插花學院的第三號人物 - 羅徐瑞鶴教授門下,繼續深造,直到完成教授課程。從「入門」到「正教授一級」前後共花了十五年。在這期間迎接了兩位寶貝女兒,曾經休息了三年。後來因緣際會,決定移民到北美,即以「插花教授」移民,這是始料未及。 當年學插花只為了愛花,喜歡家中有一盆有型有樣的美麗的造型的花插,純粹是為了賞心悅目,怡心養性。做夢也沒有想過日後會以此為生;然而一藝在身,受用無窮。
愛花買花是雅興,送花更是雅禮。開了花店之後,幾乎所有的交際應酬(婚禮除外)都以鮮花為禮。而朋友們因為我是賣花人,自然不會送我花卉了。雖然每天與花為伍,插出了多少千嬌百媚的造型,卻沒有一件是給自己用的。真是應驗了俗話說的「鞋匠打赤腳,席匠睡地板」。儘管客人的感謝卡絡繹不絕,讚美道謝的電話也響個不停,每天十到十四個小時忙碌下來,再也沒有精力與激情為自己插一盆。時間與空間會改變個人。來到美國之後,每日為五斗米而折腰,終日為客人插花,再也沒有閒情逸緻愉悅自己了。
生意很好,日子是過得很忙碌,但心中難免空虛。記得1991年,有一位客人為了一個十塊錢的花束,消耗了我25分鐘,令我啼笑皆非;但我仍然和顏以對,本著客人至上,和氣生財的理念,完成交易,歡送他上路。翌日,他又上門來,買了一個五塊錢的花束獻給我,讓我受寵若驚,喜極而泣;我贏得了「耐性」的「挑戰」。雖然是一個五塊錢的秋色花束,然而意義非凡,那代表勝利,是一份獎品。是我人生的第一個花束 。
1997年,回去台灣,一位中學時代的同學(當時任教於女子高中),因為35年不曾見過面,竟然買了一打美麗的紅玫瑰花束迎接我,在場還有許多同學,我是又驚又喜,深感受寵若驚,今生的第二回。
一轉眼又過了十五個年頭,離開花店也已經九年了。日子雖然忙碌又充實,總覺得有失落感。就在今年的5月13日,母親節的早上,當我踏進教會大廳時,她,高揚(她溫柔得像只羔羊),我的讀者粉絲,立即獻上一束鮮花給我,當時有其他人在旁,我萬萬沒想到,她,舒意(筆名),我的忘年之交會在母親節獻花給我,當天,整個教會里只有我手捧花束,不知吸引了多少羨慕的眼光。受寵若驚!真是受寵若驚!再一次的受寵若驚!這是有生以來的第三次,每一次都令我感到溫馨無比,深觸我心,我將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