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用非『人』- 狗屎風波

明知「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卻一而再地犯此毛病。此次錯得更離譜，四月九日早上九點鐘，司機瑞可來電說他昨天扭了腰、傷了背，不能來上班……。我雖然不信以為真，但又奈何了他！下午三點鐘，一個長發披肩、容貌艷麗的美籍義裔的中年婦女進來求職。五呎七吋半高，脖子以下稍顯臃腫，動作算是敏捷、很健談，字體龍飛鳳舞，儘管覺得Too good to be true，我需要的只是司機和打雜，這樣的人還等什麼？於是沒有經過行為及能力調查，當場錄用。

翌日，準時上班，切花時，話可多，據她說是要與其他同事打成一片，因此沒話找話，把自己的身家歷史交代得一清二楚。四十三歲、離婚六年、兩個女兒，大的大一，小的高三，曾經在動物醫院當過護士，老人院做過護佐，因為打了某護士的小報告而被解僱……，這是就室內的工作情形而言。當送花出門，她說地方不熟，於是三哩外的地方用了一個小時，方圓十哩總共七個地點用了四個小時三十分鐘，來回二十哩路用了一百五十分鐘，大大小小的地方都不熟。開了車子在街道上找路，我一開口她馬上有理由反駁，我不開口，只搖頭。她說：「妳搖頭表示我笨，我能開刀的人，豈會是笨？！」……她自己說她是動物醫院的護士。

             路上超車不按規矩，在第一個星期內就有兩個路人來電控告，而她卻說：「我怕開慢了，妳會說我用掉這麼多時間」。原來她家只有大女兒有車，上學又上班輪不到媽媽與妹妹借用車子。於是她利用上班的時間去購物，一家三口，外加二狗五貓。

      自從她來了以後，怪事天天有，大塊的海綿浸泡在漂白水中，稀溶成一層薄膜，雙管的日光燈突然一管不見，於是整盞燈就不亮了。剪刀、鉗子、切花刀，屢屢不見。美國司機工作十年，波蘭小姐九年，俄國司機五十二個月，黑人六年，日本人十八個月，從來沒有這些事情發生。自從勞拉來了之後就天天有事，於是第二個禮拜一，日本人與黑人已建議我從新找人，我很驚訝，通常員工們是站在同一陣線，勞拉太不象樣了，所以她的同事們都看不過去了。我卻認為她沒有車子去上班，她家距我店徒步五分鐘，她需要工作，我是路痴，她是路盲，路線不熟須要時間來認路，再忍耐一些時日吧！

          其實不只路線不熟，處事的方法也很怪異，一個七十五元的水果籃送到別鎮去，受件人有喪事，全家都在殯儀館，據她說有一路人在路邊修車，走過來向她伸出援手，告訴她：「七十四號這家人我很熟，把這個水果籃交給我，待會兒他們回來，我會交給他們」。她還說那人告訴她，他住七十六號，就在對面拐角的第一家。我說：「這怎麼可能，雙號一邊單號一邊，七十六號必與七十四號同一邊，不可能在對面，這是小學一年級的常識」。她說她不知道這種事，結果一個七十五元的水果籃就這樣白白地送給一個不清不楚的陌生人。一個四十三歲的大人，第四代移民，土生土長，在美國，沒有語言的障礙。高中的學歷，「能開刀的人」（她屢次強調）。竟然會做出這種可笑的事情，我能相信她嗎？我該讚美她嗎？ 

        四月十九日怪誕的事情發生了，有人用糞便塗抹在二個展示冰箱的玻璃門上及收款機櫃檯上面正面。報了警，作了筆錄，第二天上午九點，又有糞便丟棄在店門外，塗抹在店內牆壁上、桌腳下。4月21（周六有專任司機）-22（周日店休）無事，23日保險套放在收款機上。當晚請人裝了一個閉路電視，換下了二個日光燈管，24日早上燈管爛碎在店門口，下午收銀櫃檯的玻璃有人用色筆畫鬼符，25日丟下手槍的黑皮護套在店中地上，外加現今青少年把玩的色彩水槍，噴顏料在花與盆栽樹上。很奇怪地錄像帶上是空白，26日裝上第二架電眼，店內沒事，我在十點打烊。回家的路上爆胎了，我的員工一直說是她乾的，我卻認為不可能，那樣一張美麗的面孔，既愛小孩又愛動物的人，怎麼可能是她。

       27日錄像機、傳真機被倒了機油，二百一十元的零用金不見了，每逢周末她不上班的日子就平安無事，第二台電眼裝了之後總算平靜了一個星期。5月7日她家中有事沒來上班，8日一進門就說奶奶94歲，差一點就走了，大女兒出車禍，整個車子被撞爛，由於她神色不好，心神不寧，我不讓她送貨，只讓她切花，又怕她不夠鐘點（按時計酬），我告訴她：「切完花我開車載妳去溫室買花，鐘點照付。」在我們出門之前，她又把錄像機停掉，攝影機是在工作，銀幕上有影像，但錄像機已停止錄像，沒有人察覺。於是她從外面用手拿了狗屎進來抹在地上，不知她洗了手沒有，她坐在客座上，我把車窗搖下，清風對流，我沒有聞到，但一進到溫室里去，中國老闆說：「妳到那裡去找來的這個女人，身上好臭」；店裡員工與我通話，波蘭小姐說又有糞便塗抹的事，我要她報警。這些日子以來，時常在報警，警察也很賣力，五至十分鐘就到。這次警察來了之後，除了收銀櫃檯前的地上有一處塗抹外，他與黑人查遍了其他每方寸地，沒有發現什麼。那時我與勞拉已回到店裡，店中有客人在，她逗玩客人的小孩那份摯愛的神情，任何人都不會去懷疑她。

         當客人一走，  她開始把花搬進來，總共才九盆，當最後一盆拿進來時，挾帶了狗屎一袋，因為警察等著為我分析錄像帶，我們在辦公室里看錄像帶，沒有人注意到她，於是她在前面蹲在地上，左腳輕輕一踩，糞便嵌進了有深槽的厚重的鞋底，然後大叫一聲「我中獎了」我們全部到前面來，只見她的鞋底在地上抹擦，然後她脫下來用水洗，接著她說要回家用刷子刷，就此溜走了。警察對我說：「我敢發誓，除了她以外沒有別人。」便衣警探來了，把整個案子整理分析，雖然沒有證據可證明是她乾的，但錯不了。5月9日，把她帶到警局去面談，她承認塗抹狗屎，而不承認偷錢。她說她很喜歡我，但是我對她講話時，讓她感到很窘。天啊！她每件事都錯得很離譜，叫我如何讚美她嘉許她？

 事情已過，千不該萬不該，錯在我不該以貌取人，以致於所用非「人」，短短一個月不僅浪費了物力、財力，體力、精力也損耗，更搞得人心惶惶。康寧應當閉門思過，痛定思痛，記取前車之鑒，杜絕重蹈覆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