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陰霾的雨天的下午六時左右,一對黑人母女走進花店來,當時我正在電話中,員工早已下班了,我急忙地結束電話,招待客人。我走近她們問道:「我能為你們做什麼事嗎?」那年約六十歲左右的母親轉過身來,用右手食指來回數次地指著展示櫃里兩個造形類似、大小不同的籃花,說道:「Mini Miani Mo!」我楞了一下也跟著說:「Eni Mini Miani Mo! Catch the monkey by his toe, if it cries let it go 。」她驚訝地笑得很開心,於是我倆異口同聲地重複一遍。她那四十歲左右的女兒在一邊欣賞與分享我們的快樂。
我先從展示櫃中取出了她選定的那一籃花插,又從冷藏庫里拿出一株白色的香水百合花,一邊加插進她要的那盆花,一邊說道:「1985年我剛到美國時曾經到成人學校去學習第二種語言(ESL) 。當時老師曾教這繞口令,不僅押韻有趣,易念,更能幫助開口。時隔這麼多年,不曾再念過,也不曾再聽過,乍聽之下,仍然是十分親切。」我告訴她,那香水百合是我的禮物,不額外收費,只為了那一句親切的繞口令. 她笑咪咪地說:「非常謝謝妳,請你加一緞帶結飾進去好嗎?」「沒有問題」我回答道。當我把緞帶結飾加進去之後,她又問:「有免費的小卡片嗎?」我說:「有的,請問是什麼場合的?」她答道:「Get well soon」,我進一步地詢問道:「只是生病?或是開刀?」她的回答是「開了刀」。於是我給了她一張「Best Wishes for a Speedy Recovery」卡片來得更貼切。這一切的過程都在歡欣愉悅中進行著,她對於我的服務相當滿意。當她女兒填寫卡片時,她遞給我一張大鈔,我一時失查,只以為是百元大鈔,於是把她放進在收款機中大鈔的格欄里,那盆花是三十五元加二元十分的稅金,總共是三十七元十分錢,應該找回六十二元九十分錢,我客氣地說道:「如果妳沒有十分錢,不要緊的,就算是三十七元整。」於是我找回給她六十三元整。她雙手接過那錢,母女對看了好一會兒,同時我低下頭來關了收款機,只覺得她的雙手懸空捧著鈔票而沒有動靜,當我關好了收款機抬起頭來時,她突然問我:「等一等,你看清楚一下到底我付給你的是面額多少的鈔票?」當她這一問,我已直覺到必定是五十元的鈔票,而非一百元鈔,我立即打開銀櫃,拿出了那唯一的一張大鈔 - 五十元鈔。我笑了,她也笑了,她很認真地說道:「我做不下去,我的確做不下去,你待我這麼好,我不忍心這麼做,我必須要退還給你。」我把她退還的錢放進收款機之後,立即包了三朵香檳玫瑰送給她,並且告訴她:「今天的生意很蕭條,你們是第四次進門的客人,如果我誤給妳五十元,那我今天是做了一天的白工,但是少了它,我也不致於破產、餓肚子。相反地妳拿了這份外的小錢,只怕妳今晚就睡得不安穩,不能一覺睡到天亮。」她面帶嚴肅地說:「是的,這五十元不會讓我致富,只會帶給我良心不安,上帝也不同意我這麼做的…」她右手接過那束玫瑰花時給了我一個熱擁,我也回抱她,剎那間,一股暖流在我倆身上循環交流著,這一切的一切,就發生在溫馨親切、誠懇自然的禮尚往來中。
她女兒自始自終沒有開過口,她悠閑自在地在一旁細心地觀察著、學習著、分享著她母親的靈性的光輝。這母親臉上彰顯出有神同在的榮美, 驕傲地拿著那束玫瑰花,抬頭挺胸地走出店門,女兒則雙手捧著所買的花籃,臉上展現出對母親的敬佩 (誠實的不據有不義之財)與愛慕,跟在後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