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大概小學三,四年級時,大約1975年前後的有天中午放學回家吃午飯,但是家裡一個人也沒有.家裡的麵缸見底,揭不開鍋了.聽鄰居說,我母親收工後去我舅舅家借糧食了.我二姐姐也趕到舅舅家去了.舅舅家比較遠,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二哥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們倆就躲到窯洞里抹眼淚.我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一會兒,地上濕了一大片.大哥那時是村裡小學的民辦教師,跟現在的代課教師差不多.他畢竟年長一些,就去村裡四鄰去借面.
大哥跑了很多家,最終才從五嫂家借來了一碟玉米面和一大把苜蓿.當時村裡大家都不寬裕,許多人也比我家強不到那裡去.五嫂是一位熱心腸人,跟母親的關係很好,另外,五哥在林場開墾了一些荒地種玉米,因此她家的口糧基本夠吃.
真是屋漏偏遇連陰雨,正當我們弟兄用那碟玉米面和苜蓿做糊糊的時候,家裡來了客人.她是二姐姐的婆婆給她送結婚用的毛線來了.由於鐵將軍把門,她就在鄰居家直等我們放學.這樣,我們只好用玉米面苜蓿糊糊招待客人.
半鍋玉米麵糊糊就當我們四個人的午飯.我記得我們都吃得很香.
記得前年當我得知女兒在日本的小學吃午飯時挑三揀四,我就給她講了上面的親身經歷.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她竟然天真地揚起臉問我,你真懶,家裡沒有什麼吃的,你為什麼不去超市去買?
我無言以對.
現在,每逢看到一眼望不到邊的苜蓿田,綠油油的,總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馬上就會想起那香甜可口的玉米面苜蓿糊糊.是啊,仔細回想過去,在未上大學之前,幾乎苜蓿和其他野菜能佔到我的食物的一半.可以說,苜蓿和野菜救了我的命.在日本時,曾試圖品嘗苜蓿,結果可能由於品種的原因,味道很苦.今年開春開車帶家人去踏青時,在苜蓿地邊揪了幾把苜蓿,回來急忙用水煮了,然後拌上油潑辣椒,醋,香油,蒜泥,味道很不錯的.我女兒現在也很喜歡吃苜蓿,不時會提起在國內吃過的"蒜泥苜蓿".
當我給在以色列讀碩士的來自美國紐約的男生講這個故事的時候,他睜大好奇的眼睛說,他一直以為苜蓿僅僅是喂牛的上好牧草.他說,他有機會的話,也要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