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一）

   十多年前初次讀到朱天心的短篇故事集，十足讓我驚艷。其中一篇寫家庭主婦炒股的故事——想不起篇名了——把中年婦女和兒女丈夫的關係以及她在家中的地位寫得絲絲入微，微妙傳神；《鶴妻》寫一個丈夫在妻子死後回憶、猜想她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以及他們之間的隔膜，凄涼感人。曾有人評論她的故事是「浮世繪」，描繪芸芸眾生相，大概是當得起的。只消一兩篇短文，就知道朱天心是絕不搞浪漫的，乍看到「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這樣的書名，還楞了一下，翻開扉頁一路往下讀，涼水一路從頭灌下來，這才是朱天心。

   開篇的那句看上去很浪漫，「我們已進入中年，三月桃花李花開遍了，我們是像初夏的荷花——」其實這個故事寫的是「真正的中年的故事」，現實得接近冷酷。故事的男女主人公都年近六十，除了「你」、「他」，作者也稱呼他們「老男人」、「老女人」。開篇時，女主時時想著一副老相片，一對優雅的老先生老太太並肩立在古典風格的橋上，相互凝望。女主想知道他們相互會說什麼。後來覺得弄明白了，他們是在喟嘆：「吃不動了，走不動了，做不動了」。朱天心精準而現實地描摹老之可怕，時光把兩個人改變的面目全非，把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早就殺死了」。

   其實可以不必這樣的。原先看到這樣的故事這樣的文字會很難過，現在卻釋然了。青春流逝，衰老漸至，可以坦然接受；相近不相親，漸行漸遠，可以引以為戒，防患未然。至少，不會「進門至今正眼也沒看過你一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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