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鄧麗君的歌憶故鄉
9/30/2011
偶然找到鄧麗君的歌吧,聽她的《小城故事》《小村之戀》,我的思緒就飄回到膠東半島,漂回到海濱小鎮的故鄉。
騎著自行車,從村口出發,一直朝西,經過小鎮,就到了港口,到了渤海邊。港口裡遠遠近近總停著大大小小的船,讓我遐思他們都是從天的哪一方來到這海港小鎮,他們來做什麼。太陽總彈著跳著落到海的那一邊,留下我挽著褲管在海灘上踩一行行的腳印,又被衝上岸的泡沫填平。家鄉的海是深藍深藍的,偶爾在浪尖上,透著瞬間的翡翠綠。若干年以後當我在夏威夷的細軟的海灘上,看到海水竟是一片平靜耀眼的碧綠!同一個海,在不同的地域,風格如此迥異,令我慨嘆不已。
家鄉有一個小島,其實是一個半島,名屺姆島,源自「寄母島」。好像很有些歷史傳說的。島上還有徐福和胡大海的雕像。大概這兩位歷史名人跟這個小島很有些淵源。中學和大學放暑假,和一幫男女好朋友騎單車到那裡遊玩是我青少年時代印象深刻的一大樂事。天藍藍海藍藍的照片,如今已不知遺落何處。激揚文字的兒時夥伴如今已天各一方,各人走著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我記得的是小島的兩邊風景迥異,北邊是嶙峋的礁石,海濤洶湧,南邊是細軟的沙灘,風和日麗。幾年前回故鄉,姐姐帶我重遊小島,卻發現通往海岸的路都被攔住了,有人坐在那裡,硬說不開放,好說歹說交了「過路費」才讓過。原來這一片全開發成旅遊區了。
上一次回國,朋友開車送我回我的小村莊看看。街道比記憶當中狹窄好多,坑坑窪窪,顯然對轎車並不友好。我們棄車徒步,到我住過的衚衕街道看看。舊屋早已易主,街坊鄰舍也多租給了外地的居民。街上的小孩子們一個也不認識了。不由憶起那首「少小離家老大回」「兒童相見不相識」的詩來。走到我就讀的小學,竟然還有學生和老師在。這些優秀學生上課餘電腦課,剛剛上完走到校門口。校長問了我的名字和來歷,直說我大名鼎鼎。趕快讓小學生們和我一起留影。還邀請我回美之前一定要給學校做一個演講。盛情難卻,我就答應了。兩天以後,我如約到校,不小的禮堂里坐滿了戴紅領巾的小學生們。有獻花,有當地記者跟蹤採訪,儼然成了焦點人物。弄得我心裡萬般的慚愧。很想為家鄉做點什麼,卻不知能做點什麼。美國的小學校都有圖書館。以我小時候對讀書的饑渴而自家又沒有多少書讀,我一直有一個願望,很想為家鄉的小學捐贈成立一個圖書館。而我回到美國一頭扎進命中注定的夢魘一般無奈低沉的生活,掙扎出來的時候又不得不付出金錢的代價贖回我的自由,來償還我隔世的宿債,了一段孽緣。而我對生我養我的故鄉的虧欠,終有了願的那一天嗎?
鄧麗君的面孔,具有東方女性的清雅和秀美,她的歌聲磁性,渾厚,婉約,百般風情,低回婉轉。她的歌聲,滋養了文革后的一代年輕人。在一片文化荒漠之後,從祖國寶島飄來的天籟一般的歌聲,如強勁的春風復甦了冰凍的大地,喚起一片春意盎然。可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真純的藝術,一如真純的情感,是永恆的。在人的心目中,總佔有最崇高的地位。世事嘈雜,願我們經常回到故鄉,回憶我們兒時和年輕時候的夢想。人生像一個圓,終點和起點,若是重合的,就是一個完滿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