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該講講咱女同胞們的時候了。時間:1989年7月;地點:北京。
在闊別這片故土一年多后,俺終於又回來了。這裡有俺朝思暮想的親人,這裡有俺一塊兒成長的哥們兒,姐們兒,這裡有俺的家。
在回來之前,老師,朋友,打工的老闆都勸俺先不要回國。六四剛過,北京還在戒嚴。西方的報道說很可能中國要開始內戰。但是俺顧不了那麼多,俺實在想回來用自己的眼睛看看。
俺還記得那架飛機上乘客比空姐還少,那時人們都不敢回國。空姐們很漂亮,好像都是北京的姐們兒,俺和她們站著聊了一路,聊得都挺開心的。臨下飛機,一個空姐推著免稅品小車,來到俺面前說:「您瞅瞅這也陪您聊了一路了,您看,我們沒賣一樣免稅品,您可得多買點兒。」不由分說,拿了兩瓶XO塞給俺說:「這可是人頭馬白蘭地,在外邊買得三四百美元,在這才一百,您賺大了。」哪裡有這樣的空姐呀!後來一想:還真沒買酒,再說人家幾個空姐也不容易,陪俺聊了一路,買吧。等俺交了錢,那個空姐拍了拍俺說:「夠哥們兒,沒辜負姐們們對你的厚愛。」然後,揚長而去。俺望著空姐那遠去的背影,想想日本老闆娘和真理子,哀嘆一聲:真沒有女孩兒相啊!
拎著行李出了機場,一眼就看見俺爹娘和俺姐,俺這叫一個高興,衝過去抱在一起。一個勁兒地說俺終於回來了。
在回家的路上,司機問俺娘是從三環走還是從二環走,俺打斷說從天安門廣場走。司機直說那有好多戒嚴部隊,俺告訴他俺就是想看一看天安門廣場。當我們的車從天安門緩緩駛過的時候,俺望著廣場上依然稀少的人流,望著3步一哨5步一崗的戒嚴部隊,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傷。俺忽然想起那時剛剛看過的一部電影「布拉格之戀」(根據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無法承受的輕。」改編)。在布拉格被蘇聯佔領后,女主人公舉著相機穿梭在戒嚴部隊間,她拚命地按著相機給那些軍人和坦克拍照的情景不停地浮現在俺腦海里。現在的北京和那時的布拉格竟然是如此相像。
短暫的感傷之後,俺又恢復到了剛下機時的欣喜,俺終於又回來了,回到俺日夜思念的家,回到了俺的故鄉。俺有好多話要向家人訴說,俺有好多事想和俺的同學分享。特別是俺想把老闆娘和真理子的故事告訴俺的那些女同學,告訴她們女人應該這個樣。俺特希望俺能用事實感化她們,讓她們認識到女人應該有女人樣兒。俺也知道這幾乎是一件無法完成的事,不過俺當時還是充滿信心的,就像奧巴馬的競選標語「YES WE CAN」一樣。想到就要見到那些同學了,禁不住又回到了俺那既痛苦又美好的中學時光。
俺上的那所學校在北京還算是一所好學校。是一所以住校生為主的學校。平時每天同學吃住都在一起,每周六回家周日返校。俺那些同學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所以像俺這樣沉默安靜的人竟然成了個別生,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問題兒。記得俺班主任不知一次地在班上表態說:俺們班只有兩個個別生,一個是俺還有一個就叫他小D吧。不過班主任也把俺們倆做了區分,說俺搗亂但品質不太壞,小D品質沒俺好。前兩年回國,同學聚會別人告訴俺說小D後來成了大毒梟還被通緝全國,現在生死未卜。看來班主任的眼睛是雪亮的。
班主任把俺劃為個別生的原因主要是俺比較喜歡侃。他說俺上課侃,下課侃,上早自習侃,上晚自習也侃。俺不服說您只能說俺有時上課說話,別的時候您又看不見,您憑什麼說俺。老師笑著說俺們後門有一條縫,專為老師觀察我們用的,他每次通過那條縫觀察俺們三五分鐘。俺無言以對。俺特狠那條縫,恨不得把它堵上。不過後來俺也發現了那條縫的好處。俺那時有一個心動女生在鄰班。路過他們班時,俺也經常透過那條縫觀察三五分鐘。
俺現在還挺感激俺的班主任。他把俺劃為個別生后,還挺負責為俺著想,想盡辦法改造幫助俺。他的具體方案是把各種各樣的女生換成俺的同桌來感化俺。全班女生中最厲害的,最老實的,最古板的,學習最好的,體育最好的,最左的最右的等等都作過俺的同桌。所以這點俺特自豪。別人總是說同桌的你。俺可以說同桌的你們。在這些同桌中,俺也不都介紹了。俺只介紹兩位,分別用她們的偶像為她們起個名字:一個叫小秋瑾;一個叫小劉胡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