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病兄談讀書 -(6)《倉央嘉措詩集》
俺喜歡著納蘭詞的同時,還欣賞倉央嘉措詩。
倉央嘉措是西藏六世達賴喇嘛。一位至高無上的黃教活佛,卻不愛權貴,嚮往還俗。他不喜袈裟,常著俗裝盪游在拉薩八廊街(八角街);他不善誦經禮佛,醉心於吟詩尋歡。
「住進布達拉宮,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薩街頭,
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
入睡前,偶爾,我信手翻開《倉央嘉措詩集》,心潮緩緩有些起伏。情感好像就是這樣,趕或者不趕,它忽現忽隱,不息不散。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不舍不棄
……」
倉央嘉措與納蘭性德差不多同時代,從他們的文字看,倆都是情種,也都喜歡把情愫鑲嵌進文字里。如果把納蘭詞比作委婉纏綿的音樂,那麼倉央嘉措的詩就是奔放激情的舞。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
有人說倉央嘉措風流至極,情人無數,寫下情詩大都追索不到寫給具體哪位情人的。其實,我在想,倉央嘉措未必有很多情人,寫情詩未必非得寫給某位情人,對文字的痴迷、對西藏的鐘愛和對愛情的渴求亦可情深似海。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誰,撫我之面,慰我半世哀傷;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
誰,喚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轢。
誰,棄我而去,留我一世獨殤;
……」
倉央嘉措時代藏域階級鬥爭很激烈,其中包括倉央嘉措所屬黃教和蒙古人的權力爭鬥。因為蒙古頭領的作俑,西藏曾有過3位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是第一位,也是如今承認的唯一。不過一度,倉央嘉措的達賴頭銜不被清朝認可,更有人誣陷他是假達賴,流傳他不足25歲就被迫害至死。好在他活在藏域人民的心裡,據說,倉央嘉措圓寂后,西藏人民遵循他的詩「一隻為情飛翔的白鶴」在川藏邊境四川的理塘縣找到了七世達賴喇嘛,迫使清朝默認倉央嘉措為六世達賴喇嘛。
「白色的野鶴啊,
請借給我飛翔的本領;
我不會飛到遠處,
不會耽擱很久,
只到理塘作片刻的停留。」
倉央嘉措的詩作在青藏高原廣泛流傳,僧人們讚頌他的詩能洗滌人類內心世界。他是藏族人民最愛戴的達賴之一。
「那一刻 我升起風馬 不為乞福 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 閉目在經殿香霧中 驀然聽見 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日 壘起瑪尼堆 不為修德 只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 我聽了一宿梵唱 不為參悟 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月 我搖動所有的經筒 不為超度 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長頭匍匐在山路 不為覲見 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 轉山轉水轉佛塔 不為修來生 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