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如水（十九）

轉眼間，一年一度的感恩節又到了。

感恩節前一天，黎雨和顏寒一大早就開車離開M城的家，駛去德州的休斯敦探訪黎雨的好哥們方明一家。學化工的方明好幾年前畢業后就去休斯敦安家立業。

開長途車本來也是一種旅遊方式，開開停停，看看玩玩，可M城到休斯敦這一路卻很讓他們，特別是黎雨失望，因為一路上沒啥風景，好長一段都是一馬平川，一片片冬天裡荒廢的農田和路邊的枯枝敗葉，乏味無趣得令開車人老想打瞌睡。

途中住了一晚上，感恩節下午四點前，天都還大亮著，黎雨和顏寒就順利抵達休斯敦方明家。

好幾年不見，三個老朋友相對面視，滿心的感嘆盡數掛在了各自臉上。很明顯大家外表都有了些變化，首先不同程度上顯了點年歲，而變化較大的要數方明和顏寒。本來以前就不瘦的方明，也許這幾年日子過得太安逸滋潤，肚子率先「挺進中原」；本來就瘦的顏寒，變本加厲更消瘦了整一圈。

好朋友方明除了博士畢業比黎雨晚，結婚生子都比黎雨麻利快當，兒子都快打醬油年齡了。方明給黎雨和顏寒一一介紹他的妻子小夏和兒子可可、他的父母。自去年老婆小夏上學后，方明將他退休的父母接來美國照看孩子。

一陣寒暄后，方明扔下黎雨和顏寒由他父母陪著喝茶、聊天，拉著小夏轉進廚房。他說，本來是想預訂一家中國餐館的，可又不確定黎雨他們什麼時候會到，因此就將就著在家裡給他們接風，明兒個游完著名的港口城市加爾維斯頓后順道去休斯敦的唐人街找家好點的中國餐館請黎雨他們好好搓一頓。

黎雨和顏寒還沒有喝完一滿杯茶，就聽見方明在廚房裡吆喝老婆小夏。方明的老爸見慣不驚，笑眯眯地說：他兒子就這德性，能幹，這個家裡裡外外全靠他，就是忍不住要數落兒媳婦小夏。小夏是獨生女，不會家務，大學畢業不久，就跟方明結婚出來了。

顏寒走進廚房，問需不需要幫忙，小夏使勁搖手搖頭，「你們開車大老遠來，已經夠累的了，休息吧，休息吧！」
 

顏寒對小夏的印象頗好：一個文靜秀氣的小女生，像傳說中的江南女子。不讓幫忙，顏寒就靠在廚房的門邊看他們兩口折騰，東拉西扯與他們閑聊。

清蒸魚蒸到點時，方明雙手正不得空，他就叫小夏把魚端出蒸鍋，換蒸燒麥。小夏揭開鍋蓋，赤著雙手就上，還沒挨著魚盤子，就被蒸汽燙得叫。顏寒忙過去幫忙，關小了火，取兩張餐巾紙疊一疊墊著蒸魚盤子邊沿端出魚。

方明又忍不住嚷開：「你說你笨不笨？這做的什麼事……」

「哎，人家手都被燙著了，還那麼凶？」顏寒有點看不過去。

「就是啊！沒關係，我就是比較笨。」小夏一點都不生氣，把燒麥放進蒸鍋。

顏寒更喜歡小夏了，沒想到小夏那麼大氣。就這一陣子做飯的功夫，方明就飈了好幾次，那小夏只是哈哈，甚無脾氣，顏寒一氣驚嘆。

晚飯後，方明兩口子帶黎雨兩口子去他們住家小區轉轉。天已黑下來，方明和黎雨走在前，小夏挽住顏寒的胳膊在後邊慢慢評賞各家門前新上的聖誕燈。

方明問黎雨：「顏寒怎麼會那麼瘦，是不是剛大病過一場起來？」

黎雨搖搖頭鎖住眉頭說：「也許比病一場還厲害吧。」黎雨真不知該怎樣向方明解釋，憋一肚子窩囊氣直惹得他在心裡連罵幾聲TMD。

「哎，你們是不是該要孩子了？你倆也都不年輕了呢。」不見黎雨的下文，方明也不盤根問底，主動轉開話題。

「是呀，可是……」黎雨有些茫然，「是時候嗎？」

「啥是時候？這沒孩子，膩不像過日子的樣子，你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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