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如水（十一）

顏寒搬到M城前，好朋友小敏的先生大康就已在M城的一所大學謀到一個教授職位，順理成章，待小敏畢業，拿到她的博士學位后也搬到了M城。真是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

小敏搬到M城時，黎雨和顏寒已在一環境幽美、學區好的郊外小城買了棟房子，獨門獨院子，兩層樓帶地下室，小敏和大康看了都喜歡。等小敏找到工作，他們也在那座小城買了房子，離顏寒他們家不遠，開車才幾分鐘。於是，周末和節假日他們兩家經常來來往往。

六月的一個星期六早上，黎雨跑步回到家時，顏寒正在客廳練瑜伽。黎雨一直練長跑，顏寒是近期才迷上瑜伽的。

「天很好，晴空萬里無雲，」黎雨邊脫下上衣擦汗邊說，「天氣預報說，下午會到90（F）度。打個電話叫小敏和大康他們下午過來烤肉吧？」

住M城時間長了，黎雨和顏寒都交了幾個朋友，逢年過節免不了要聚一聚。可黎雨不喜歡熱鬧，做客和請客都不樂意。不過他倒是喜歡小敏兩口子，大概因為他與大康談得攏，加之兩家都是四川人，在一起用鄉里鄉土的家鄉話交談方便、親切。小敏兩口子是樂山人，黎雨經常調笑他們的特殊口音：「我是樂（le-1聲）山人！」

顏寒給小敏打完電話后就開始準備考肉的原料。她去超市買來大片的豬排骨和雞翅，洗乾淨后加鹽、生抽醬油、黃酒、八角、花椒、一點干辣椒粉、切成末的姜和蔥調合。黎雨和大康兩口子都喜歡吃顏寒調的烤肉。

下午小敏和大康到顏寒他們家時，黎雨正在與廚房相連的家用客廳里看NBA決賽的第三場籃球賽。

「怎麼樣？哪個領先？」大康有點急切地問，迅速坐到黎雨身旁。

「看那猴急樣。」小敏笑大康，走進廚房問顏寒要不要幫忙。

「打到最精彩的時候了，哪個不急？」顏寒說，她正站在廚房的餐桌旁，對著電視機邊看球賽邊調涼麵。她告訴小敏事不多，等會兒再做個涼拌三絲，然後就烤肉了。她勸小敏也去看球賽。

NBA籃球賽實際上頂多只算美國第二大球賽，至少排在橄欖球賽之後。橄欖球是美國第一大球，專業橄欖球賽從九月開始，一直打到第二年元月底或二月初。到了九月初，各種媒體都會轉彎抹角告誡太太們：「橄欖球賽季開始了，請包容男人們，給他們多些時間看電視轉播的球賽。」NBA籃球賽季竟然超越半年之長，從十一月打到次年的六月。夏天則是棒球賽季。黎雨是個地地道道的球迷，尤其愛看橄欖球賽，「沒有橄欖球賽，籃球賽將就看，實在沒球賽看，看看棒球賽也是不錯的。」總之，一年四季，黎雨都有球賽看。

「在家，她經常不讓我看。」大康聽到顏寒的話就嚷。

「不讓你看球賽，還是電視？」顏寒問。

「不讓看球賽，硬要別人陪她看連續劇。」顏寒知道，自找到工作，生活穩定后，小敏沉迷於中國電視連續劇，四處八方借，回國也是大包小袋地買。

「有這樣的事？」顏寒問小敏。

「嗯，我喜歡有人賠我看電視，他不干我就掐他。嘿嘿……」

「哈哈……」黎雨忍俊不禁，「那叫啥子，你曉不曉得？abuse！小心控告你 abuse老公。」

顏寒剛學會一種烤蝦：去了皮的大蝦包上薄薄一片五花鹽肉，用牙籤固定后烤。第一批烤熟后，顏寒請大康嘗嘗，大康連稱好吃，趕忙拿一個去給小敏吃。顏寒見后對黎雨說：你看人家大康多體貼小敏，小敏真好的福氣！說得酸溜溜的，黎雨白她一眼。

晚上臨回家，大康偷偷問黎雨下場NBA球賽哪天打，還說到時他還要過來看。

送走小敏和大康，黎雨邊搖頭邊笑邊說：「小敏啥子都好，就是太纏大康，太霸道，搞得大康越來越沒得自由。」

顏寒說：「小敏是有點霸道，不過大康自己太缺男子氣嘛。你不覺得？」

平常見大康體貼小敏，好吃好喝的都搶著給小敏，顏寒很有些羨慕，可見大康在小敏面前唯唯諾諾，被小敏管得服服貼貼又有些不屑，覺得太窩囊。

大康和小敏是個典型的「耙耳朵」和「母老虎」組合，小敏在家是絕對的獨裁，大康只有服從的份。這種家庭的優點是和諧，最大的缺點可能就是男人不孝。

 就在那個接踵而來的秋天，顏寒再一次產生魚兒淺在沙灘掙扎、無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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