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是聖誕前兩天飛抵鹽湖城的。顏寒去機場接他,走出機場,看見白皚皚的一遍雪,黎雨就忍不住建議:「明天去滑雪吧?」
顏寒前幾天才搬出她照顧的那對美國老人的家,搬進了離學校很近的一套很小的公寓。雖然小,卻五臟俱全,有一個小住房、一個小衛生間和一個較寬敞的廚房,全部加起來頂多30多一點平方米。就這麼一套公寓,一個月還得350美金,而且還不包水、電、氣。顏寒本是不願搬出那對美國老人家的,她覺得雖然不大方便,還有些零零碎碎的事,但那值好幾百美金,可她經不住黎雨的勸說。
到鹽湖城的第二天,黎雨就迫不及待地帶上顏寒去滑雪。第一天的滑雪,顏寒覺得她就像拍007動作片,大半天,從下索道開始,她都是連滾帶爬,而且滾爬得驚心動魄,剛開始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一起來就倒。黎雨笑道:還自我標榜喜歡運動,這麼笨!直到吃過午飯,她才漸漸開竅,下索道才不摔跤。
同是初學者,黎雨的情形完全不一樣,第一次下索道就穩穩噹噹的,沒摔跤。他還摸仿著別的滑雪者,很快就掌握了要領,在腰和各個腿關節的控制下,矯健地左拐右扭,滑出漂亮的之字形。搞得顏寒一直懷疑他根本不是第一次滑雪。
晚上躺在黎雨懷裡,顏寒覺得很溫暖、踏實和滿足。留學這一年多,她經歷太多,剛來時難以承受的艱難和孤寂,如今似乎是苦盡甘來,學業、助教工作、甚至連生活都有了著落,想起來像夢,令她難以置信,心底滿滿的幸福禁不住要往外溢,溢出來的卻是眼淚。
「怎麼了?」黎雨替顏寒輕輕抹去眼淚。
「I love you!」顏寒伸出雙臂摟住黎雨的脖子,在他耳根低聲,卻很堅定地說。
「嗯,me too.」黎雨撫摸著顏寒說,「我們結婚吧?」
黎雨一至呆到元月二日才離開。整個節日期間,鹽湖城差不多隔天晚上就下雪。顏寒說黎雨的運氣好,第一次在鹽湖城過聖誕節就遇上白色聖誕節,這可不是每年都有的,據統計:機會最多只有1/4。
這十來天,只要不下雪,黎雨就帶著顏寒去滑雪,到後來顏寒都有點怕了,說:這樣天天滑雪,花費也太大了吧?黎雨孩子氣地笑著高聲嚷:錢是什麼東西?錢是王八蛋!咱們花完了再去掙!望著黎雨淘氣的樣子,顏寒忍不住哈哈大笑。
滑雪是一項奢侈的娛樂活動,每日里兩人光是租借滑雪用具和買索道通行卡就一百好幾十。後來顏寒算了算賬:整個節日,黎雨花了差不多2000美金。可並不見他猶豫、心疼,還一個勁嚷:好玩,過癮!還沒離開,又在計劃下次什麼時候再來滑雪。顏寒想:到底有錢,收入高,過得瀟灑。
這個節日,顏寒才算好好認識了黎雨一番,黎雨不光雪滑得好,還喜歡跑步,長年累月練長跑。他跑起步來像個小兔,帶著小跳步,與他滑雪一樣矯美。顏寒說,她以前認為黎雨是個書獃子。黎雨立馬反駁,你可以說我書生氣重,但我從來不是書獃子。顏寒還了解到:黎雨不大在乎錢,儘管平常也不亂花錢,可花起錢來大手大腳,眼都不眨一眨。
臨離開鹽湖城,黎雨囑咐顏寒:趕快畢業,趕快搬到他那裡去。還有一學期,顏寒就該拿到碩士學位了,她沒打算攻博,她說她不是做學問的料,也不喜歡作什麼學問,只要能找個工作,掙錢糊口就行了。黎雨也說用不著攻博,女生不要太好強。按計劃,一年後黎雨才能答辯畢業。他打算今後去大學發展,他喜歡做學術研究、寫論文、甚至編書。他的教授也勸他留在學校。
計劃總歸是趕不上變化的。那個春天,黎雨和顏寒的生活都有了較大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