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預備鈴響過,數學老師數學蔡捧著一迭考捲走進高三(2)班教室。
「又考試?上周不是剛考過?」有同學問。
「上周是開學后的摸底考試,我不是早說過了?現在都上了一周多課了,高中的全部課程馬上就學完了,考考幫助你們鞏固呀。」數學蔡說。
「讓我們喘口氣吧,沒見我們都快被考焦了?」。
「剛開學幾天,這考試就不斷,昨天摸底,今天鞏固,明天模擬......我們還有沒得安穩?真要置我們於死地而後快?」
怨聲四起,教室里依舊亂鬨哄的,同學們懶洋洋地往自己座位移動。
「不都是為你們好,為你們的高考。你們考上大學,是你們得好處,於我有啥子好處?把書、筆記本都收起來,趕快準備好,耽誤的可是你們自己的寶貴時間。」老師沒法把這幫學生說通,也就只能硬壓了。
「高考高考,生死毒窯,老師掌灶,學生受熬。」不知誰哼起當時學校畢業生上口的順口溜。同學們還私下議論:難道老師沒有上過高中,沒有經歷過高考?就真不觸景生情,同情同情我們?不會是變態,變本加利把自己當初所受的折磨強加給自己的學生?高中,特別是高三,似乎是想把年輕人最後一點對讀書的熱情和殘剩的天真爛漫活力給徹底磨沒,徹底摧毀。
抱怨歸抱怨,卷子發下后,只聽教室一遍悉悉嗦嗦的寫字聲,沒有人敢待慢。陳恆他們學校高三有八個班,前五個班是理工班,他們(2)班的學生可都是硬對硬考進來的,誰也不弱,誰也不甘落後於他人,誰的腦子裡都有一副美麗生動憧憬未來的藍圖。還有不到一年就是高考,無論如何也得拼這最後幾個月,大家心明如鏡。
時間才過了大半小時,陳恆已經做完全部題,他抬頭看看同學,都還在埋頭奮筆疾書。考試對陳恆來說不過是做一組不讓翻書,測熟練性的習題,跟別人玩遊戲差不了多少。他做題的方法不同於一般同學,是從后往前做,按他自己的說法「把最佳精力用在做最難的題上」,「先拿大分,打大仗,然後才收拾不足輕重的殘局」......一聽就知道他是個另類,與常人不同。
「如果下個月的數學競賽也這樣輕鬆就好了。」陳恆忍不住又想到競賽。
數學蔡在教室里走來走去監察,路過陳恆的座位時停下看了看陳恆的卷子,流露出一絲笑意,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個不隱瞞自己感情的中年教師,能教畢業理工班學生的數學,已說明他有兩下子。對於自己職業的忠敬和熱情,他毫無保留地表現在教學和對自己培養的好學生的感情上。「這樣的學生不推薦進一流大學,推薦誰?」有一次他出了道教學以外的難題想「烤」學生,結果被陳恆三下五除二幾下就做出來了,用的是還沒有學過的知識,他忍不住真情外流,說了那句話,惹得有學生到教務處反映他偏心,「種族歧視」,他不管,仍然我行我素。
「交卷,交卷。」下課鈴一響,數學蔡就開始嚷。
「哎呀,這時間過得咋這麼快呀?」
「老師,等一下,就完了,就完了。」
「這麼難的題,去年高考題也不見有這麼難。」......
學生的抱怨真的是無休無止。
「你還記得最後一道題的答案?」江杭問陳恆,每次考完試,同學們都喜歡對題。
不合群的陳恆喜歡別人來與他對題,那樣才體現出他的不一般。他是在鮮花和讚揚聲中長大的,他習慣當出類拔尖的學生,習慣別人把他當著標準答案。
「放學跟我們踢球去,好嗎?」江杭問。
「可我......」
「別又提競賽。」江杭挺溫和地打斷陳恆的話。
學校每年暑假后開學都要舉行班級足球賽,高三(2)班自進入高中以來,在校足球隊隊長江杭的帶領下已經連續兩年獲得年級冠軍,大家信心很足,一定要拿「三連冠」。最近每天放學江杭都組織同學練球,而陳恆總有這樣那樣的借口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