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雨艷9

9、

心緣茶樓生意紅火。

石榴住進來后，每天在店裡幫著幹活。

但雨媽看著兩個失學的女孩，心裡很不是滋味。

一天午飯的時候，雨媽說：「我想，你們兩個要去考大學，不能整天窩在這裡，把青春浪費了。」

石榴說：「我出來時，沒跟學校打招呼。我向校長打個電話，再諮詢一下考大學的事。」

雨艷說：「現在，大學可以自主招生，我們就在上海讀書吧。」

石榴用手機打通了古城中學校長的電話，把雨艷和自己遭遇的不幸都告訴了他。其實校長也已經知道了她們的冤屈，學校的兩個出類拔萃的學生幾乎被毀，卻無法阻止，這令他痛心疾首。

但他還能為她們倆做一件事，校長說：「請你們放心，你們都是優秀學生，我一定會把雨艷和你的畢業證書交到你們手裡。你們就參加自主招生，考上海的大學，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成功。」

雨艷和石榴大受鼓舞，當即決定去書店買複習資料。雨艷打電話給董哲，問他有沒有空開車帶她們去書城。那天下午，董哲正好沒課，就馬上來接了她們。

路上，董哲說：「上海花卉節已確定牡丹花為永久性會標，將到洛城舉辦樣品徵集會，規定通過嫁接比賽，用優良品種嫁接出多色牡丹，選出最佳作品，作為會標的樣本，獎金60萬元，以後再對樣品進行拍賣，底價300萬。」

「貪財的烏挺俄一定會參加的。」石榴說道。

「等一會到書店再買幾本關於植物嫁接方法的書，雨艷拿去研究一下，姑媽還會讓人教你。這次你要大顯身手了。」董哲用堅定的眼神望了一下雨艷。

「我要怎麼做？」雨艷問。

「我們把『百花妒』再分成大小兩株，小的一株留種，大的一株拿到洛城嫁接比賽會上，你來嫁接七彩牡丹。」董哲答道。

「然後引烏挺俄參加嫁接比賽嗎？」雨艷又問。

「是的。烏挺俄不知道，除了你以外，當今世界沒有人可以對『百花妒』嫁接成功，他一定想比一下，因為他偷到了一盆『百花妒』，他的公司還有最優秀的技術人員，他肯定認為勝券在握。」董哲解釋道。

「讓他自取其辱，也讓天下人知道，烏娜、烏挺俄和他們的公司，根本嫁接不了那盆五彩牡丹。」石榴用宣布比賽結果的口氣大聲說道。

「再讓媒體一起來拍攝花盆上的標誌，讓竊賊的嘴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雨艷也大聲說著，揚眉吐氣。

此後數日，雨艷一有空，就到花山植物園接受培訓，她也把石榴帶去學，這次，她要和石榴一起參加比賽，這樣，她的能量場更強大。

「樣品徵集會」開始前一個星期，雨艷、石榴和董哲回到洛城，他們先去見雨爸通報情況，雨爸又傳授了他的獨門技藝。

幾天後，花卉節會標樣品徵集會，在洛城傾國園正式舉行。

又是傾國園。

在這裡，雨艷曾經艷驚全場。

也在這裡，雨艷蒙受奇恥大辱。

而現在，雪恥行動的序幕拉開了。

全國數十家大型園藝公司和一些個人參加比賽，國內多家媒體直播嫁接過程，很多企業出巨資贊助。

幾個塑料大棚在草坪上搭了起來，用於調節空氣的溫度和濕度，促使牡丹儘早開花。安保措施也十分嚴格，除了專業保安，還有武警的保護。

雨艷向比賽組委會報名填表時，在參賽人和作品所有人兩個欄目中都寫了她和石榴兩人的名字，但沒有立即告訴石榴。

然後，她宣布了嫁接目標——以「百花妒」為砧木，嫁接七彩牡丹。

烏挺俄當然不願放過機會，他的園藝公司以烏娜的名義也報名參加比賽。但他沒有立即進駐比賽現場，而是讓人偷偷拍了雨艷那盆牡丹的照片，拿回來和他偷來的牡丹作比較，發現雨艷的牡丹明顯小了一號。烏挺俄得意了，他讓烏娜向比賽組委會宣布，他們將用「百花妒」嫁接九彩牡丹，在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基礎上，再加黑白兩色。

兩個目標，是較量的開始，散發著火藥味。

很快，比賽的日子到了。

秋高氣爽，青天白日。

上蒼似乎要告訴人們，朗朗乾坤，罪惡無處遁形。

上午九點，所有參賽者進駐大棚，嫁接比賽正式開始。

雨艷和烏娜是媒體關注的焦點。

因為「百花妒」曾經嫁接出著名的「五彩牡丹」。

因為雨艷和烏娜是「五彩牡丹」前後的主人，她們是震驚園藝界的盜花事件的當事人。

兩個女孩都有閉月羞花的姿容；但她們又明顯不同：

一個甜美可親，高雅出塵；

一個妖艷襲人，偷心奪魄。

她們被安置在相距較遠的兩個大棚中。雨艷和石榴一起嫁接。烏娜只是做做樣子，實際由挺俄園藝公司的高級技師進行操作。

這次比賽的規則，要求把花蕾嫁接到砧木上，在最短的時間內，利用各種技術手段，讓花盛開出來。

雨艷本來就學過嫁接術，這次又經過花山植物園技師的專門培訓，且得到父親的秘傳，操作時駕輕就熟。石榴聰慧過人，經過培訓，也熟練地掌握了技巧。

雨艷還是象去年嫁接五彩牡丹那樣，每嫁接一處，就用雙手捏一會。

不到一小時，雨艷和石榴完成嫁接。

然後，雨艷去了賽場旁邊的比賽組委會辦事處。

接著，媒體記者接到一個通知，馬上召開新聞發布會。

幾家直播的電視台和視頻網站在發布會現場架好攝像機，對著主席台保持直播狀態。記者們發現，只有雨艷坐在台上。突如其來的安排和詭異的氣氛，讓記者們懸念叢生，他們放慢了呼吸，等著雨艷開口。

記者到齊后，雨艷不緊不慢地說道：

「感謝各家媒體參加我的新聞發布會，今天要發布的內容，有關比賽結果，有關『百花妒』和『五彩牡丹』的來歷，以及有關我們家遭受冤屈的懸案。

現在，我向大家宣布，懸案三天內就要破解了；大家馬上可以知道，半年前，盜竊五彩牡丹的真正盜花賊，不是我，不是我爸，而是烏娜和烏挺俄。」

現場一陣騷動。

雨艷接著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能以『百花妒』為砧木，接活其他品種的牡丹。烏挺俄不管請來水平多高的技師，都不可能接活花蕾。

『百花妒』是我在野外發現的，五彩牡丹是我和我爸一起嫁接的，我，才是五彩牡丹的真正的主人。

請大家拭目以待。」

雨艷發布的信息讓在場所有人震驚不已。

消息迅速傳播開來。

烏挺俄正在自己家的大廳里觀看現場直播，雨艷的一番話讓他暴跳如雷，他拿起酒瓶砸了電視機，吼道：「混蛋！放屁！我要殺了你！」然後他對手下喊道：「趕快加派人手！別讓外人靠近我的牡丹花！誰敢靠近就打斷誰的狗腿！快去！」幾個手下連忙「是！是！是！」地跑了出去。

在比賽現場，此時參賽者都已經完成嫁接。

但沒有人離開。

許多人都在大棚邊安了帳篷，隨時照顧嫁接的花木。

雨艷也安了帳篷，靠近他的「七彩牡丹」。

從下午到晚上，雨艷和石榴大部分時間都在花旁坐著，時而隨著大棚中播放的音樂歡快地哼唱，時而玩著筆記本電腦中的遊戲，雨艷還不時在七彩牡丹的嫁接處輕輕撫摸著。

其他參賽者，也一直密切關注著自己的作品。

子時一到，雨艷讓董哲帶著安保人員守著她的花，自己和石榴到帳篷睡下。

在另一個大棚，挺俄園藝公司的技師進進出出，一個晚上沒有安靜下來。

第二天早上六點，雨艷走出帳篷，去看她嫁接的花。走進大棚一眼望去，花蕾就象原本就長在那裡一樣，堅挺、滋潤、飽滿，顯然結合得很好。

石榴去烏娜所在的大棚觀察情況，見那盆「百花妒」的四周，圍著五六個人，不讓其他人靠近，裡面兩個技師垂頭喪氣的。雖然不能靠得很近，但石榴還是能清楚地看見那花的樣子，所有花蕾全部耷拉著，明顯沒有接活。

而那花盆，也還是雨艷家的那隻。

記者早早地來了，用長焦鏡拍了特寫鏡頭。

不久烏娜來到現場。看見那花的樣子，她手捂嘴巴，震驚不已。稍後，她對幾個技師喊道：「快想想辦法啊！把它救活了，重獎你們！否側……」烏娜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但幾個技師都明白，下面是威脅。他們又手忙腳亂起來，不過除了施肥和注射激素，已沒有其他辦法。技師心裡都明白，那也只能是做做樣子了。而實際上，這樣做更增加了「百花妒」排異時釋放的毒素，加快花蕾的死亡。

這一天，雨艷和石榴都很悠閑、很篤定，神態輕鬆。

又一個晚上過去，雨艷嫁接的花慢慢開花吐蕊。

而烏娜那邊，花蕾已乾枯泛黃，有些已經掉了下來。

烏娜大哭。

第三天，雨艷的七彩牡丹全部開放了。紅橙黃綠青藍紫，恰如彩虹，流光四溢，瀰漫著祥瑞氣息。先前五彩牡丹的優點，在七彩牡丹上都具備，而它的顏色更豐富，充滿吉祥的意味。

石榴去把攝影記者召集起來，說：「我向你們透露一個更大的秘密，你們先跟我去看雨艷的牡丹。」

一行人跟隨石榴，圍住雨艷的那盆花，石榴指著花盆的一面說：「你們對著這裡拍特寫鏡頭，放大一點，仔細看。在花紋中，你們看到了什麼？是不是有一行篆字。」

記者說：「對，看到了，有篆字，初看象花紋。」

「這行字寫的是『雨艷十歲生日紀念』，能不能看出來。」

「啊，對，是這樣寫的。」能閱讀篆字的記者看懂了。

「我告訴大家，在雨艷十歲生日的那年，她父親為她定做了三隻工藝花盆，這是其中的一隻。那麼，還有兩隻在哪裡呢？大家跟我來。」

一群記者跟著石榴到了烏娜所在的大棚。

石榴指著烏娜的那隻花盆說：「你們再對它拍特寫鏡頭，放大看一下，是不是看到上面也有一行篆字，這行字也是『雨艷十歲生日紀念』，對不對？」

「對對對，和雨艷那隻花盆上一模一樣。」一個記者首先拍下來，看清楚了。

「現在我告訴大家，這盆『百花妒』也是雨艷的，在她被逼離開洛城前，寄放到我家來的。而在一個月前，我和父親被人打傷，住在醫院，烏挺俄乘我家中無人，盜竊了這盆花。」

「原來是這樣。」記者們如夢初醒，「那麼，還有一隻花盆在哪裡呢？」

「你們跟我到組委會辦事處來」石榴再讓記者跟著她。

到了辦事處，石榴打開電視機，調到一個頻道，大家看到一家電視台的記者正在上海花山植物園採訪，背景是那個玻璃穹頂的展廳。雨艷撥通了對方記者的電話，讓他對『五彩牡丹』的花盆拍特寫。

鏡頭慢慢推進，花盆上一行篆字顯現出來。

石榴說：「請看，這行字，也是『雨艷十歲生日紀念』。」

「是的，是的。」記者們都看到了。

「那麼，上海花山植物園的『五彩牡丹』是從哪兒來的呢？就是向烏挺俄買來的。烏挺俄又是從哪兒得來的呢？是搶來的。半年前，洛城第27屆牡丹花比賽時，雨艷把這盆花送到賽場。但幾天後，烏挺俄以一段錄像為證據，說雨艷父女盜竊他的『五彩牡丹』。在花賽報名的那天，雨艷父女的確去過挺俄園藝公司，但只是去借一輛手推車。這盆『五彩牡丹』是隨車進入，然後又隨車出來的。烏挺俄把前一段錄像剪去，用后一段誣陷雨艷父女盜竊。烏挺俄以控告和逮捕雨艷相要挾，迫使雨艷父親為了不讓雨艷受苦，承認自己盜竊了『五彩牡丹』。雨艷的父親蒙冤至今，現在還在監獄中遭受折磨。」

石榴的控訴，讓記者們唏噓不已。

爆料視頻馬上在電視台和網站上轉播，一天之內，輿論嘩然。

法院第一時間作出反應，立即重審案件，幾天後，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為由，改判雨爸無罪，當庭釋放。雨艷全家團聚了。

汪發被停職。省公安廳重新啟動五彩牡丹盜竊案的偵查，烏挺俄被刑事拘留，烏娜被取保候審。隨後，警方在烏挺俄開設的夜總會的地下室，解救出六名少女，他們全部是被綁架的，然後長期關在地下室強迫賣淫。

警方又在烏挺俄家中牆壁內隱藏的保險箱里，搜出了一個碟片，裡面有一段錄像，正是洛城第27屆牡丹花比賽報名時，雨爸到挺俄園藝公司藉手推車的完整錄像。

在證據面前，烏挺俄和其他黑幫成員不得不供出了勾結汪發強佔五彩牡丹等犯罪事實。

汪發也被逮捕。

烏挺俄黑社會團伙被徹底打掉。

隨後，牡丹花嫁接比賽的結果也出來了。從全國各地請來的評委得出一致結論，七彩牡丹以絕對優勢獲得最高分，被定為花卉節會標的樣本。

頒獎會隨即舉行。

會場依然設在傾國園，主席台也還是洛城花賽的那一個。有眾多媒體和觀眾參加。

東姐宣布獲獎選手是雨艷和石榴，並讓她們倆各領取30萬元的獎金。在人們的掌聲和歡呼聲中，雨艷拉著石榴的手往主席台走，石榴說：「不對，不對，是你得獎，不是我得獎。」雨艷笑著說：「來吧，是我們一起得獎了。」

到了前面，石榴又輕輕地對東姐說：「是雨艷參加比賽，我只是助手，得獎的應該是她。」東姐拿出雨艷填寫的表格，然後說：「報名時填寫的參賽人和作品所有人就是雨艷和你，我們有公證的，而且你是和雨艷一起嫁接的，這都是事實。根據規定，我們必須把30萬元獎給你，否則違法。」

雨艷用手擋著嘴巴在石榴耳邊說：「這是你應得的。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成功。快別推辭了。」

在眾人的一致要求下，石榴才接收了這筆獎金。

當晚，雨艷設宴招待親朋好友，慶祝父親平反昭雪和七彩牡丹獲得重獎。

至此，救父行動圓滿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