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林彪的戰爭指揮藝術

林彪在戰役前多少天，就不斷研究地圖，甚至親自到現場觀察，而且總是找來幾乎所有的中高層軍官，聆聽他們的彙報、講解，但林彪一般很少詳細地告訴大家，應該怎麼打。李揚認為他是因此得到啟發，繼續思考以前的作戰方案。地圖和草稿，改了又改，說明林彪打仗太油滑，根本不按程序打。劉伯承元帥是從蘇聯高級軍校畢業的，加上中共迷信蘇聯，所以劉伯承更是中規中矩地治理軍隊，並按蘇聯一套打法，向軍官們講解和命令。李揚認為林彪在蘇聯養病時，也掌握了蘇聯軍隊的打法，但歷史史料證明，林彪和劉伯承完全兩個打法。

太祖是個有戰略頭腦的大哲學家，加上他幾十年戰爭經驗，根本不會迷信蘇聯那一套，最現實的問題，中國大陸沒有蘇聯的武器，按照蘇聯打法，沒法打。林彪也從沒公開認可蘇聯的打法，但他對蘇聯軍隊的特點，應該比太祖清楚，畢竟他長期在蘇聯養病時，軍事天才的耳朵、眼睛、嘴巴、大腦，不可能因為養病就閑下來，他就好這一口。所以，劉伯承在主抓軍隊建設和軍校教學上，沒有得到太祖和林彪的完全支持。而在中國大陸和蘇聯緊張對峙時，如何排兵布陣，如何對抗蘇軍入侵，基本是林彪的態度決定一切。李揚這樣一分析，大家就明白，劉伯承當年的窘境了。

林彪打仗，最明顯的特點，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你面對一個對手，對手基本不按套路出牌時，你水平再高，也沒辦法按照程序和他打下去，因為變化無數，你不可能記住每一個變化相對應的套路。下棋的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林彪打仗用腦子，而且比任何人都擅長這個，所以再會打仗的將領，可以和日本軍隊拚命的國民黨將領們，碰上林彪，略微睡一宿覺，醒來發現戰場形勢，沒按照自己想象的出現，都會手忙腳亂。林彪呢，他在指揮部是一天一夜的一直沒睡覺，始終盯著地圖在思考，隨時發現問題隨時解決問題。你能和他比？你要是也不睡覺，日夜盯著地圖聽彙報，也能對付林彪，但李揚相信，一場戰役下來，你比林彪的精神病還嚴重。精神科醫生甚至護士都知道，長期睡眠不好必然得精神病。

根據李揚的體會，如果一個天才，碰到喜好的東西，就是有生命危險，他也樂於研究下去，所以李揚短短几個月，突然得了十幾年病史的暴病。如果你好這個，日夜不睡覺地研究、擺弄，那麼大腦在別的方面可能糊塗了，但在這個你喜好的專業上，你仍然高度清醒狀態。人類都知道，一天一夜不睡覺，大腦思維就遲鈍，反應慢，應該想到的事情，真的經常想不到了。所以，在國共兩軍對壘時，共產黨最高指揮將領，幾天幾夜不睡覺，反而在戰役判斷上異常靈敏，而國民黨軍隊最高指揮將領，必須要睡覺，否則大腦就糊塗了。李揚詢問大家，你們認為誰能贏？

所以林彪從戰役前準備階段，就已經開始謀算了，不僅考慮手下們的打仗特點，而且研究明白了對手是誰，他會怎麼打。當然，《孫子兵法•虛實篇》中說：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戰爭比下棋複雜得多了，不管是跳棋、圍棋、象棋，就那麼多格，那麼多棋子，變化招數當然可以固定下來，你這樣走棋，對手馬上明白你要走什麼套路，對手馬上就根據背下來的棋譜，也對應地和你下棋。即使這樣，下圍棋的人都知道一句話，「千古無重局」。圍棋這樣，那麼戰爭更了不得了，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數，不同的後勤保障，不同的指揮員，雙方軍人的鬥志也隨時變化。在這種情況下，有超級電腦般的記憶，你也無法按照套路打下去的。完全靠腦子的隨機應變了。

二戰中，納粹德國的將領們、蘇軍將領們、美軍將領們、日軍將領們，甚至包括中國國共雙方的將領們，基本上，在李揚看來，其作戰指揮意圖，從他們的作戰地圖和草稿中，都能研究明白。象林彪這樣的，整個作戰圖和草稿，塗改得亂七八糟，讓人看不明白的，恐怕非常罕見。因為林彪指揮戰役，是事先就研究明白一切，《孫子·謀攻篇》：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所有的大國軍事將領，基本能做到這點，哪怕是敗軍之將，做到這點也毫無疑問的。但他們能在指揮戰役時，幾天幾夜不睡覺么？林彪能，所以林彪贏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李揚以前經常感嘆，他要是德軍、蘇軍、美軍、日軍的將領該多好啊，那麼其出神入化、神出鬼沒的才能，才能讓世人嘆服。

正因為林彪不按常理出牌、不按套路出牌，而且日夜不睡覺地盯著地圖，聽取彙報，隨時變動軍隊打法，哪個將領也沒辦法和他對抗，除非也幾天幾夜不睡覺，才能掌握戰場上的瞬息萬變。這就是林彪作戰地圖和草稿，塗改的亂七八糟的原因。「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李揚從沒感覺現代史中，有誰能比得過林彪，所以李揚只承認他是戰神，時無第二。也正因為如此，林彪打仗講究的是已方損失少，而對方損失大，否則寧可不打這場仗，林彪多次違抗太祖指示，甚至經常在同僚和下屬們的一致要求下，仍然放棄戰役，這是唯一原因。史料中有大量記載，在中央強行命令下，同僚甚至是脅迫、強迫林彪服從命令打仗，因為林彪拒絕打這場戰役，他感覺划不來。

1945年11月21日，林彪向中央表示：
「應準備放棄錦州以及以北二三百里讓敵拉長分散后，再選弱點突擊」。
從這句話中，大家看到林彪的軍事指揮特點了吧。但太祖複電堅持：
「死守四平，寸土必爭」「化四平為馬德里」。
林彪在同僚們的脅迫和強迫下，回電錶示執行中央決定：
「進行大規模的殲滅戰」。
中國共產黨軍隊，從來沒打過正式的陣地戰、攻堅戰，突然要求軍隊這樣打，李揚不相信軍隊能夠順利完成任務，林彪也不相信，但他沒辦法，上、中、下強迫他服從命令。

1946年打四平時，出現了著名的「塔山阻擊戰」，現在還立碑紀念，這是中國現代軍事史非常慘烈的一場戰役，關於這方面的描述，李揚不多講了。林彪聽到塔山戰場失敗后，馬上電報中央要求撤離，19日中央才回電同意，而林彪在18日晚就自行逃離了，而且是妝扮成廚房伙夫逃走的。這次大潰敗非常慘不忍睹，林彪領導的東北聯軍，被國民黨正規軍追過了松花江，如果不是蔣介石下個奇怪的命令，停止追擊，所有的軍事研究人員都認為，林彪就得帶領東北聯軍敗退蘇聯境內了。

在大潰敗的路上，大多數將領要求停下駐守，但林彪堅決不同意，而且到了哈爾濱還未作防禦，聽說國民黨軍隊追來，林彪立即給中央去電，要求撤離哈爾濱，改為打運動戰和游擊戰。太祖回電同意。為什麼？因為林彪發現，新組建的軍隊成分複雜，基本是散兵游勇湊在一起的軍隊，都沒聽說過陣地戰、攻堅戰是怎麼回事，更不要說如何打了；實際上，當時的中共將領們，也根本不會打陣地戰、攻堅戰；這次大潰敗的逃跑過程中，大量的中共軍人（湊在一起的散兵游勇）中途當了逃兵。李揚認為這次戰敗經歷，導致林彪訓兵有了新方法，就是指導軍人們，在戰場上打散的情況下，如何仍然能夠取得戰場勝利，而不是因為上中下的指揮失靈，導致軍人們不會打了。

1947年6月，東北民主聯軍再戰四平，兵力兩倍於敵，血戰半個月，傷亡8000人，好不容易拿下了大半個四平，眼看就剩下東北角了，杜聿明的增援部隊來了。由於援軍太集中，東北民主聯軍打援不成，撤出戰鬥。這場大勝，也讓蔣介石和民國政府上下興奮異常，而且其奇迹居然成為軍事教學案例。李揚支持林彪的打法，也知道他打游擊戰順手，見勢不好，趕緊撤走，換成其他任何國家、任何軍隊的將領，都會不死心、不服氣，希望再拚命一把，硬碰硬，試一試再說。林彪不喜歡這樣打，李揚也是這個脾氣性格，沒必要爭一城一池之得失，能佔領就佔領，能消滅就消滅，見勢不好，戰場形勢不利於我，那就趕緊跑。你的命不值錢，但我的命值錢。

為了證明李揚的闡述，講一下納粹德軍在1942年夏季的攻勢，鮑盧斯指揮官的第6集團軍司令部，看到蘇軍強大的攻勢，以及本軍團在後勤上的困境，所以一個又一個將領公開要求大撤退，有的將領公開向集團軍總司令遞交了一份意見書說：

縱使是違背了希特勒的嚴令，也必須突圍。他堅持認為，從軍事的立場看，固守是一種犯罪；而對德意志民族所負責任來說，固守也是一種犯罪。

希特勒不管6集團軍死活，一次又一次命令6集團軍死守，違抗軍令者斬；而在戰場已經完全絕望，德軍繼續戰鬥就是找死的情況下，希特勒面對鮑盧斯來電要求向蘇軍投降，仍然一次又一次拒絕，並聲稱日耳曼軍人死在戰場是光榮。最終戰役結束時，鮑盧斯代表他本人及其司令部投降，但不能代表他的集團軍殘部投降，因為同他們已經失去了聯絡。第6集團軍22萬官兵，只剩下9萬人活著走進俘虜的行列。李揚舉出這個眾所周知的例子后，大家再看看林彪的潰敗拚命逃跑的打法，哪個更好？！

1948年時，林彪率領的軍隊，已經初具正規模樣了，林彪與其他高級指揮將領討論了三個半天，仍然沒有決定如何打，許多侮辱林彪的人認為，這是林彪不會打仗的表現。最終，在同僚們的鼓勵下，林彪攻打錦州的信心增強了，但是還不堅定。10月2日，林彪在南下的列車上，聽說國民黨軍在葫蘆島增兵4個師，又曾一度想回師打長春。但不過幾個小時，他在羅榮桓和劉亞樓的勸說下，終於堅定了攻打錦州的決心。林彪反覆猶疑不定，是因為他不想打硬仗，不想部隊損失嚴重。林彪這樣首先考慮手下們的生命至高利益，四野上下，如何不崇拜他，如何不迷信他，如何不以見他一面、聽他講話為榮？李揚看到的史料，只有四野有這種現象，聽說去總部能見到林彪，所有的軍人們都興高采烈地爭著要去。

1948年，瀋陽及其周圍本溪、撫順、鐵嶺、新民地區，30萬國民黨軍隊，由衛立煌直接指揮，他是東北各城市部隊的東北「剿總」總司令。林彪慣常的打法，圍城打援，衛立煌命令各城守軍就是不出來。林彪一個從打游擊戰起家的將領，擅長在運動戰中殲滅敵軍，可對手明白他的優點，所以不給機會。3月間，在野戰軍參謀會議上，解釋的主題是「大兵團、正規化、攻堅戰」，林彪說：

「大兵團是客觀的變化，攻堅戰也是客觀的變化，不攻堅則無仗可打，因為敵人不來增援」。

經過這樣的闡述，李揚相信大家明白了，只要敵軍與林彪軍隊展開打鬥，林彪就有機會殲滅敵軍，林彪唯一沒辦法的是，你死守不出；你不出來也行，可以圍點打援，殲滅前來增援你的敵軍，可衛立煌就是一動不動，逼得林彪活學活用攻城戰，四野這時才開始學習攻城戰技術的。

林彪圍困長春城，是個人生敗筆，李揚不贊成這種打法，不過不多說了。說林彪用腦子打仗，可能有些人懷疑，說林彪用腦子訓兵，有些人更懷疑了。林彪在戰爭年代規定，自己擬好的電文，也必須壓上一二個小時后再發走，他還要再思索惦量其中有沒有錯誤和漏洞。這種脾氣性格的人，一是猶疑，二是強迫症，三是算計到骨頭裡。在解放戰爭中，林彪指揮的一場戰役，國共兩軍拚死對打，最終雙方軍人們互相纏鬥在一起，不要說軍人們得不到指揮部的命令，就是連長都見不到了，雙方軍人們只是一味互相廝殺。林彪得到彙報后，一邊吃黃豆一邊說，「告訴戰場指揮官們，我不管他們怎麼打，只要他們抓住敵軍將領就行」。

結果，林彪贏了這場戰役。為什麼？因為林彪已經訓練得軍人們，在戰場失去指揮的情況下，仍然知道怎麼打，國民黨軍隊戰鬥意志和勇氣有，卻沒這個本事；所以就是到了雙方大混戰，士兵找不到軍官，軍官找不到士兵的情況下，林彪的四野反而肯定贏了。大家再回頭看，1946年，林彪率領的東北聯軍大潰逃時，有多麼狼狽？林彪發現了戰爭中的一個大特點，馬上就訓練軍人們適應這個特點，並且在戰場上個個熟練掌握了。「吃一塹，長一智」，說林彪不會打仗的人，你再找個象林彪這樣動腦子的人，及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而且能訓練士兵到這種程度的。人的名，樹的影，所以林彪的四野打到最後，國民黨軍隊一聽說對手是林彪，官兵馬上喪失戰鬥意志，望風而逃了。

大連市西崗區公安分局治安大隊  李揚

2016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