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國,看到一向矯健的老爸連獨立站立起來的能力也沒有,我差點掉淚。想到醫生的囑咐:不能讓病人感情波動,就還是帶笑著。老爸見到我很驚喜:卉櫻,你回來啦。我想,都說老爸老年痴獃了在服藥,還能認人,不是蠻好的嗎。但是後來就知道不對了,每次我去,他總是說,卉櫻你回來啦。他根本忘記前兩天我去看望過他的事了。
老爸以前是很理智的但也是很感性的,現在藥物使他沒有了喜怒哀樂。我每次去,都會為他梳理一下他的白髮,撫摸他腫起來的腳,他都是一幅漠然的樣子。有次我看到他腳趾有點長了,就為他剪腳趾。護工說我來吧,老爸用手勢擋住了她。我知道,老爸心裡明白。
五月底臨行時,我為老爸提前過生日,他行動很不便,出入小車要兩個人幫忙,但是他對出行還是很開心的,坐車時貪婪地看著窗外。在上海杏花樓,我點了好多點心,老爸說:以前在香港廣州吃過。這是他現在所能夠表達的長句子了。
我們唱起生日快樂歌,他就機械地拍手,我實在忍不住了,在他身後扶著他的肩膀無聲地哭了。
雖然疾病使老爸失去了對近來事情的記憶,但老爸突然問我,「丫頭(我媳婦)生孩子,你還回來嗎?」他忘記丫頭已經到美國去的事了,但他這句話顯然是知道我要回溫哥華了,他希望丫頭七月份生孩子的時候,我還會回上海。寫到這裡,忍不住淚如泉湧,親愛的老爸呀,我好想念
你,這輩子做您的兒女我沒有做夠,央求您下輩子再做我的父親,祝您父親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