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兒子媳婦從上海來溫哥華探親兩周,媳婦最嚮往的是加美邊境一日游。感覺到了那裡就離妹妹近了一點。自她妹妹嫁到美國后,姐妹倆三年沒見過面呢。
當然,她們在MSN上經常視屏聊天,前一晚討論在邊境公園見面的可能性。妹妹說他們住華盛頓大學,離邊境很近,開車不過半小時,和溫哥華去和平拱門公園差不多。可是一看地圖,那個大學北面對著卑詩省的最東邊。如從溫哥華開過去,十多小時的車程,還不知道那裡邊境有否公共地帶,所以這個計劃沒有可行性。
雖然有點遺憾,趁雨季中太陽偶爾在濃濃的雲層中探出臉來,兒子媳婦還是興緻勃勃地跟隨我們去和平拱門公園。到了那裡,我先生準備把車停在中間的停車場。卻發現那裡已成了工地,一幢雄偉漂亮的建築正顯出輪廓。我們錯過了轉彎口,在一隊進入美國海關的車隊中退也退不得。這時,丈夫開始意識到我們犯了一個比開錯
路更嚴重的錯誤:車上四人竟然沒有一個帶護照!如何向海關人員解釋呢?
懷著揣揣不安的心情,丈夫先下車,走上前去向穿制服的美國海關人員解釋。制服機警地做了個標準而又堅決的拒絕手勢 -
示意我丈夫停足在幾米距離外講述,聽后二話沒說,就指揮我們的車進入美國邊境海關,隨即從一條專門的路迅速打道回府。坐在後排的兒子丫頭有點激動:好容易哦,我們沒有美國簽證就入關出關啦!而
且,他們的手機一進入美國海關就收到美國電話公司發的簡訊: 「歡迎來到華盛頓州」。
可是,回加拿大就沒那麼容易了。我們被告知不能直接進入,先要去辦公樓里見加拿大海關官員。一位紅頭髮女士接待我們,表情非常嚴肅,要求看護照,我們說忘帶了。她又問我們是否計劃在這裡與美國來的人相會。我們詫異她的洞察力:承認我們想過,但沒有實施。
幸好她根據我丈夫的駕駛執照從網上查到他加籍護照信息,而後又查到他配偶(我)的移民身份。海關官員向我核對姓名、生日、移民登陸日期。接著,她又查到了我們的最近來訪者
- 我兒子媳婦的個人信息,也向他倆一一核對了入境和出境日期,生日等。
紅頭髮女士的表情稍微有些緩和:「好了,你們是幸運的。如查詢不順利或不符合的話,你們就要被要求呆在這裡,直到有文件證明你們的身份。」我們這才鬆口
氣,再三說明,以為和平拱門公園無需簽證的,就不帶護照了。紅頭髮女士說,這是兩回事情,到加美邊境公園就是步入了對方的領土。雖然公園是旅遊點,護照一定要隨身帶,以便備查。臨走前,這位一絲不苟的海關人員還認真地叮囑我一件事,我說保證做到。
這一折騰整整花去了一個小時,本來的好心情弄的有點灰灰的。然而此時,爭氣的陽光突破烏雲,給白色的的拱門公園披上一層金色。我們下車步行,媳婦久久撫摸著拱門內側的那些字:
May these Gates Never be
Closed(願邊境之門永不關閉),神情有些寥落。我知道她思念美國的妹妹,其實我和她妹妹也很熟的,眼睛不禁濕潤起來,走上去給她一個擁抱。媳婦很堅強,說沒事沒事,就在美國方向邊境基石照了相,回去Email
給妹妹看 - 我們猶如拱門公園頂部寫的那樣:Children of A Common Mother
(同一大地母親的孩子),腳踏同一片土地。
我們在樹蔭下的野餐長桌椅上午餐,享受著秋季寶貴而又燦爛的陽光。遠遠的樹蔭下,傳來蘇格蘭人的風笛聲。丈夫大口品嘗著我做的三明治,完全忘記受海關檢查
的麻煩,媳婦也擺脫了北美之行沒見到妹妹的遺憾,兒子一如既往地侃著幽默的調皮話。
我突然想起紅頭髮的話:轉告每個認識的人,來加美邊境公園一定要帶好護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