鳧兒（9）

溫閣

鳧村地道 （三）

話分兩頭，鳧村防空地道工程在不斷推進。我和堂哥也把家裡的菜窖加以加深擴大，改成地道。希望能早點和生產隊的主道連上。

因為我們家是個大家庭，大伯和大娘有五個孩子，我們家也是兄弟姐妹五個。祖父在堂哥（排行老大）才八歲的時候就給堂哥定了親。不到十六歲，堂哥就結婚了。沒幾年，大哥和大嫂就生了兒子大宇和女兒金環。金環這個名字是鳧兒祖父在看小說「野火春風斗古城」時，因為喜歡裡面的女主人公金環，於是給第一個重孫女兒取了小名金環。至此，我們家人口達到一十八人，成了鳧村第一大戶。

我們家屬於二隊，我家的院子就在二隊場院的東北角。場院是個很大的院子，是生產隊收梁，打穀和貯存糧食的重地。中間是一個壓實地面的圓形打穀場，東邊有兩座圓形高大的穀倉。場院西面和南面主要用來堆放秋天剛從地里收回來的的各種穀物。一般先把穀物晾曬一段時間，等幹了之後就打穀收梁。

雖然我家離隊里的場院很近，但我家的菜窖在我家院子的東邊，所以需要挖幾十米才能達到場院的邊上。這對我和堂哥來說是一個不小的工程。聽說隊里的主地道是向東的，在我家南邊院牆下通過，我和堂哥決定往南邊挖，估計挖二十多米就能達到院子南牆，這樣就可以很快和隊里的地道連上。

在鳧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菜窖，這是寒冷地區冬天貯存新鮮蔬菜的唯一辦法。主要用於貯存白菜，土豆，蘿蔔等在低溫下容易貯存的蔬菜。因為在地下兩米多深的地方，蓋上窖口，冬天裡面不會上凍。加之土壤潮濕，讓蔬菜有冬眠或慢速繼續生長的環境，蔬菜一般可以保存到第二年春天不壞。

以前堂哥常常帶我下地窖，每次他都打開地窖口，讓空氣流通起來，然後過一會我們就下去拿菜上來。或放新菜下去。

非常好奇生產隊里防空地道的進展，我和車玉果放學回家后，就來到隊里的地道口，想溜進去看看。結果被車玉果他哥看到，不讓我們進去，說正在施工危險，裡面也容不開很多人，讓我們別在這裡裹亂。

我和車玉國有些失望，走出了場院。車玉國和我在一個年級，他家離我家很近，又是一個隊的，常在一起玩。他比他哥還瘦，班裡的男同學給他起個外號叫瘦驢。他很討厭這個外號，但又很無奈，我也覺得這個外號有點損，所以從不叫他的外號。那時學校里同學之間，流行互相起外號。王玉成因為比較胖，肚子也大，同學起外號叫王大肚子，我因為在班裡學習比較好，同學給我起了個外號叫角錐。角錐是農村隊里用牛車收莊稼時，裝車時為收緊綁繩而使用的絞緊繩索的工具，呈圓錐型。其他形形色色的外號還有很多。。。比如「扁頭」，「假輕鬆」，。。。各有背後的故事，也各有特色。

我和車玉國說，「走，去看看我家的地道」，車玉國說 「好」。我們就一轉彎來到我家院子。下午三點，家裡大人們都在地里幹活，家裡只有大娘在準備一家人的晚飯，在屋裡忙著。幾個年齡較小的弟弟妹妹在後院玩。有我弟弟，車玉國的弟弟玉民也在我們家和他們在一起玩。

我和車玉國進來院子，來到地窖口旁，我打開了窖口，露出一個向下走人的小木梯子。地窖口有半米見方，一次只能一個人下去。 地窖里還有一些冬天沒吃完了白菜，沒有來得及清理，有些因為天氣變暖已開始腐爛。窖里有些潮濕發霉的異味。

儲菜的地方在窖內的西邊，新挖的地道在南邊。車玉國好奇，先順著梯子下去了，嘴裡一邊說道「這霉味兒太沖了」。 我在後面跟著，剛到窖底，就見車玉國腳步踉蹌跌倒了，嘴裡說：「別走了，我喘不上氣。。。」，我嚇一跳，趕緊過去拉他，卻感到呼吸困難，頭暈，剛把車玉國拉回窖口一點，我就頭暈目眩，趕緊抓住梯子往上爬，這才能喘上一口氣上來，大喊 「來人啊，熏死人了，救命啊」， 我爬上窖口，朝屋裡跑去叫大娘過來，後院的幾個孩子聽到喊聲也跑過來了，我和大娘迅速回到窖口，見車玉國仰面朝天不動，大娘一邊拿鍋蓋往地窖里扇氣，一邊叫車玉民趕緊去場院里叫他哥，這是離這裡最近的有大人的地方。我找來繩子順著梯子慢慢下去，想把車玉國拉上來，這時玉國的二哥車玉青和幾個人跑過來了。大家一邊往地窖里扇氣，一邊把車玉國拉上來，放到地上。看他臉色蠟黃，呼吸微弱，車玉青當過兵，會人工呼吸，馬上對他進行人工呼吸，按了十幾下胸部，車玉國終於慢慢緩過氣來，長吸了一口氣，醒過來了。 然後慢慢做起來了。這一折騰把我嚇死了，知道闖啦大禍，也不敢說話，大家把車玉國扶到門口前面的凳子上，做了一會，這才慢慢回復正常。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原來菜窖里蔬菜腐爛產生了很多沼氣，使得菜窖里的空氣氧氣含量大大降低。而我倆又沒有給足夠的時間讓地窖和外面交換空氣，結果導致了沼氣中毒。幸好發現及時搶救及時，才沒闖出大禍。

這件事也讓大隊領導警惕了，大隊及時提醒村民和民兵排，要求在挖地道時要特別注意安全。並制定了一套安全規則和急救措施。類似的事情後來沒有再發生。

各個生產隊的地道挖掘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我家的地道也和隊里的地道連上了。我和堂哥都非常高興。時常從我家的地道溜進隊里的主地道查看地道情況。

幾天之後，突然從三隊那邊傳來消息，說他們的地道里挖出了巨鼠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