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國寶重現江湖:土山灣的驚艷

作者:白露為霜  於 2016-2-1 00:22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圍爐話史|通用分類:留學生活|已有41評論

關鍵詞:土山灣, 孤兒, 工藝院, 世博會

2015年10月有事回國。不巧因為飛機晚點困在舊金山機場,無聊之際,看了一眼在飛機場的一個名為「土山灣的寶塔」(The Tushanwan Pagodas)的展覽。這一看不要緊,引出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100年前,世界博覽會(當時稱為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在美國加州的舊金山舉行。1915年中華民國剛成立不久,在博覽會上也有搶眼的表現,中國館的展品包括門樓,雕梁的小庭,以及一座北京太和殿的複製品。在教育館,來自中國的84座寶塔的模型也份外引入注目。這些是上海土山灣工藝坊的中國孤兒和年輕工匠的作品,精美的工藝,對細節的注重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同時也展示了中國「塔」文化的源遠流長。[2]

19世紀後半期,大批西方傳教士進入中國傳教。上海徐匯區是他們的一個重要基地。土山灣工藝坊是傳教士們為了教中國孤兒一門手藝而建立的。在世博會結束后,寶塔模型被美國芝加哥的費爾德博物館(Field Museum)購買並收藏。多年來一直儲藏在博物館的倉庫里。2007年博物館清貨時這套模型流入民間,被一位美國收藏家(Christopher Jeffries家族)買下。2015年正值舊金山世博會百年慶典,84件飽經風霜的寶塔重現江湖,再度大放異彩。

 

利瑪竇和徐光啟

 

土山灣的故事要從1583年講起。那一年,義大利人利瑪竇(Matteo Ricci)抵達葡萄牙在中國南部沿海的一小塊飛地–澳門。他屬於天主教中一個被稱為耶穌會(Society of Jesus)的教派。利瑪竇花了幾年時間學習漢語和中國文化,並在當地人中傳福音。他著儒服,說漢語,還給了自己起了中國名字。隨後的幾年,他在肇慶,南京,南昌等地傳教。利瑪竇在同中國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敏銳地感到:要引領國人信教是相當困難的,而科學和教育則是打開其心靈的一把鑰匙。於是利瑪竇特意向國人展示一些讓人眼花繚亂的西方的科學,技術和新知識。對於有興趣的中國士大夫,利瑪竇會將機械鐘,稜鏡和望遠鏡等演示給他們看,然後再找機會向他們傳教。[1]

利瑪竇博學多才,這為他贏得了很多朋友,也有不少人向他求教,明末高官徐光啟是其中的一個。徐光啟希望利用西方的科學與宗教來挽救衰落的明朝,兩人隨成了好朋友。後來徐光啟為還皈依了天主教,成為中國最早的天主教徒之一,教名「保羅」(Paul Siu)。利瑪竇與徐光啟合作,共同將古希臘歐幾里德《幾何原本》(Elements)的前六卷從拉丁文譯成中文。這一事件的重要性不僅局限在數學,它把定理,公理,推導,證明等一套科學的思維方法介紹到中國,在中國科學史上有劃時代的意義。利瑪竇也把他對中國文化和政府系統的意見寫在他的《有關耶穌會在中國的遠征》一書里,成為研究東西方文化交流重要的原始資料。

徐光啟祖籍是上海縣人,在上海西部肇家浜、法華涇處有一所農莊別業。他晚年不做官的時候長期住在那裡,白天耕種,進行農業試驗,晚上著書立說。他在農業方面的著作包括《農政全書》等幾十種。1633年徐光啟去世后就葬在此地,徐氏家族部分成員遷居於此形成聚居,所以後來此地被人稱為「徐家匯」。

明末清初時耶穌會在中國的事工進展相當順利。傳教士在清廷里做官,另一位耶穌會教士南懷仁(Ferdinand Verbiest)甚至成了康熙的老師,教過他天文和數學。不幸的是一場「禮義之爭」毒化了清廷同羅馬教廷的關係。1721年,康熙下令禁止西洋人在中國傳教。基督教在中國再度進入低潮。

 

窮理勸學 教育救國

 

基督教重回中國是120年後的事情。中國在鴉片戰爭中戰敗后被迫割讓香港,開放五口通商,除此之外還被迫取消對基督教的限制。1842年耶穌會士回到中國,他們驚喜地發現徐光啟的後代聚居在上海西部,雖然處境艱難,但很多人還堅持天主教的信仰。有這樣良好的基礎,將華南傳教的大本營建立在徐家匯也就順理成章了。傳教士們在這裡建立教堂,修道院,藏書樓,觀象台,西式學校等,逐漸形成了一大片的教會區。建造徐家匯聖依納爵主教堂(徐家匯天主堂的前生)的土地是徐光啟後人贈送的。

在天主教眾多教派中耶穌會教士以精通科技,飽學多才而出名。他們中間很多人不但是宗教家,也是學者(比如利瑪竇),科學家(比如南懷仁,湯若望),或藝術家(比如朗士寧,范廷佐)。他們的另一個特點是注重教育。耶穌會教士所到之處建立了為數眾多的各種學校,從小學一直到大學,以及職業教育。在美國,耶穌會的著名大學包括波士頓學院(Boston College),喬治城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加州最老的大學-聖塔克拉拉大學(Santa Clara University)等。耶穌會在中國辦學也非常積極,1849年法籍耶穌會士南格祿(Claude Gotteland)在徐家匯招收了二三十名中國兒童開始啟蒙講學。不久學校被正式命名為聖依納爵公學 – 紀念耶穌會的創始人羅耀拉·依納爵(Ignatius of Loyola)。這就是赫赫有名的徐匯公學的前生。160年來徐匯公學名人輩出,比如作家葉辛,翻譯家傅雷,科學家嚴義塤,周興銘,汪應洛等,但最值得一提校友可能還要算馬相伯。

說到馬相伯,後人多尊其為愛國教育家,但較少為人提起的他還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畢業於聖依納爵公學,然後接受呼招,投身教會,馬相伯30歲獲得神學博士后正式成為耶穌會的神父。到了1903年馬相伯在籌劃建立一所私立大學時首先想到的是藉助教會的力量和辦學經驗。他毀家興學,捐松江、青浦等地的3000畝田產給耶穌會作為建校基金。創辦震旦大學(Aurora University)時他是租用教會天文台舊址的多餘房間。震旦最初有廿四名來自各省的學生入學。1905年,由於辦學理念的不同,馬相伯從教會控制的震旦大學辭職,另創一所大學 – 這就是我的母校:復旦大學。雖然號稱是中國民辦官助的第一所高等學府,復旦大學同耶穌會依然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馬相伯先生所倡導的「崇尚科學」、「注重文藝」的理念都深受耶穌會科學和人文教育傳統的影響,早期的課程設置上也多有借鑒耶穌會的教育大綱 - Ratio Studioroum。[4]

 

土山灣的崛起


土山灣位於徐家匯南部,早年開挖運河時積土成丘,故因此得名「土山」。教會辦的土山灣孤兒院於1864年開建。數年後,慈母堂落成后,孤兒們正式從青浦縣遷入。孤兒們入教會小學讀書,聰明的可以升入徐匯中學等進一步深造,另外一些學生則可以選擇當學徒。孤兒院的工藝坊包括裁縫、製鞋、木工、繪畫、雕塑、玻璃工、印刷等工作室。目的是教孤兒們一門手藝,這樣他們成人後能夠謀生。學徒們每日有兩小時學習(國文、法文、物理、數學、地理等),兩小時自修《聖經》,九個小時工作學藝。學徒滿師後有些離開孤兒院到社會上謀生,但是多數留在工藝廠做工人。成年後,不少男女孤兒成婚,土山灣附近逐漸形成一座百餘戶的教徒村。

在土山灣工藝坊畫館學畫的人並不全是孤兒,有些是慕名把孩子送來,有些甚至是成人,如任伯年也曾通過土山灣畫館的友人學習過西洋畫素描。劉海粟,徐悲鴻等人據說也在這裡教過畫。有人統計,在土山灣畫館接受素描、寫生、水彩和油畫的嚴格訓練的三百人之多,很多人後來成為一代名家。徐悲鴻曾寫道:「至天主教之入中國,上海徐家匯,亦其根據地之一。中西文化之溝通,該處曾有極珍貴之貢獻。土山灣亦有習畫之所,蓋中國西洋畫之搖籃也。」搖籃之說可能有些過火,但對土山灣對西洋畫在中國的傳播有過特殊貢獻是不爭的事實。[3]

木工部是土山灣孤兒工藝坊中最早設立的工場,它雖然沒有畫館名氣那麼大,在藝術上的成就一點都不遜色。土山灣木工部以製造教堂工藝品著稱。中國各地教堂的祭台、聖像、聖器等裝飾用品,多由土山灣製作。這類產品還利用教會的關係銷售到澳門、香港以及海外。

 

葛承亮在指導木工坊的學徒 (照片來源:Christopher Jeffries family collection)

到了20世紀初,土山灣的聲望如日中天。當時木工部主管是來自德國巴伐利亞的葛承亮(Aloysius Beck)。從馬可波羅以來中國的寶塔就一直讓西方人著迷。葛承亮希望製作一套中國塔的綜合研究,賣給歐美的大學收藏,另一方面也可以體現土山灣的實力和工藝質量。由柚木和其他硬木手工雕刻而成,有些還有精美彩繪,寶塔模型展示了這種中國最熟悉的建築類型的非凡的美感,材質,大小的變化。工藝精湛,栩栩如生,有些佛塔是1比50規模的精確複製品,而另一些更多的是想象力的產物。有趣的是,很多模型描繪的佛塔處於嶄新的狀態,而另外一些則複製寶塔的缺失飛檐、年久失修的狀態,令人稱奇。寶塔包括為人們熟悉的南京棲霞舍利塔,蘇州雙塔,淞江佘山塔等中國名塔。有些比如杭州雷鋒塔現在已經不存在(在魯迅時代倒掉了),這些模型為世界留下了實物的記憶。

1915年,土山灣工藝坊代表中國選送參加舊金山世博會的展品包括,木雕牌樓,寶塔組合,以及《徐光啟》等四幅水彩畫。獲得甲等大獎章一枚,銀牌、銅牌各一枚。土山灣在1915年世博會的參展作品並不是沒有人批評者的,當時的伯克利教授,Eugen Neuhaus,認為世博會中國的展品雖有很高質量但似乎滿足於躺在過去的容光上,缺少藝術上的創新 (聽上去很耳熟,不是嗎?)。[7]

 

結束語

 

如果說土山灣的崛起出人意料,它的衰落卻讓人扼腕嘆息,感慨萬分。解放后不久全國進行了宗教改革,中國教會同羅馬教廷的關係隨之中斷,外國傳教士撤出中國。1960年,土山灣孤兒院關閉,工藝坊的各個工廠也在公私合營中被分拆。在文革期間,全國各地的教堂,包括徐家匯的天主堂,都受到不同程度損毀。士山灣工藝坊的出品,無論是繪畫,玻璃製品,還是木製宗教用品,在國內的幾乎損失殆盡。如今你要是想找土山灣的作品,那要出國才行。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說,土山灣已經消散在歷史的迷霧中了。

土山灣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話,不幸的現代中國人對這段歷史了解太少了。這套寶塔組合也是中西文化融合的結晶,它既體現耶穌會教士的教育傳統,又展示了中國孤兒們的聰慧手巧,工藝精湛。這裡要感謝Christopher Jeffries家族在舊金山飛機場舉辦的這次展覽,因為他們的慷慨,人們能在100年以後再次一睹土山灣顛峰時代的輝煌。


白露為霜注:2015年10月在SFO飛機場參觀「土山灣寶塔」展覽后頗有感動,回到上海后特意去徐匯區尋找歷史的遺波,游徐光啟墓,天主堂,藏書樓,徐匯中學,土山灣博物館等地。特以此文紀念。
關於這套寶塔模型是否能稱得上國寶我是這樣認為的,它也許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由於歷史的內涵,在世博會上得獎的經歷,稀有程度(國內土山灣作品大多湮沒)是非常有價值的。如果圓明園的獸首,同樣是傳教士設計由中國工匠製做,可以稱為國寶,這套寶塔模型也可以。

相關資料:

[1]耶穌會士在中國的傳奇故事

[2]The Tushanwan Pagodas

[3]土山灣博物館首頁

[4]馬相伯:教育救國 科學與人文並重

[5]西風東漸:晚清民初上海藝文界

[6]Getting Jesuitical in Shanghai (WSJ)

[7]A Critical Review of the Paintings, Statuary, & Graphic Arts in the Palace of Fine Arts



以下照片均攝於2015年10月

杭州雷鋒塔家(以下10張照片攝於舊金山機場)

 

南京棲霞舍利塔

北京白玉塔細部

 

山東東昌鼓樓

中國寶塔畫冊


上海龍華塔

SFO飛機場旅客在觀看展覽

江西南康梯雲塔細部

 

徐光啟墓 (以下照片攝於上海)

利瑪竇和徐光啟雕像

徐光啟在序言中是這樣介紹的:"《幾何原本》者,度數之宗,所以窮方圓平直之情,盡規矩準繩之用也"

徐家匯聖母堂

徐匯中學

土山灣博物館:上海蒲匯路55-1號

馬相伯先生浮雕

孤兒學畫的場景

木雕牌樓細部 - 這座牌樓也同寶塔一起參加過世博會,在海外流浪多年。幾年前土山灣博物館將其買回並修復。顏色深的是原件,顏色淺的是後來修復的

講解員在介紹

土山灣孤兒院原址

外國修士指導中國孩童

博物館的收藏

土山灣博物館鎮館之寶 - 參加過世博會的木製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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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41 個評論)

回復 看得開 2016-2-1 00:33
國寶出了國才是寶貝,在國內是草。~在外國看國寶有感
回復 tea2011 2016-2-1 01:10
前年也去徐家匯參觀了土山灣⋯
回復 舌尖上的世界 2016-2-1 01:11
王小波先生曾經提到過傳教士教授康熙學習幾何的事情;每次給他講解幾個定理解幾道題,然後留幾個家庭(皇庭)作業給他。康熙是不是做過作業就不得而知。

王小波說,看到這件事就覺得,如果由皇上主持改革就會比中國那些文人可靠。因為皇上做過幾何題而文人們只讀過四書五經。數學是種邏輯思維,中國那裡完全沒有。

但是皇帝終於不會去搞改革,即便他自己學過數學,卻明白他的臣民不該獲得這樣的思維能力。
回復 fanlaifuqu 2016-2-1 01:35
上海人厲害吧?
回復 總裁判 2016-2-1 04:34
fanlaifuqu: 上海人厲害吧?
我最熟悉的就是這塊地方。
回復 總裁判 2016-2-1 04:37
tea2011: 前年也去徐家匯參觀了土山灣⋯
背井離鄉前,我一生的經歷90%是在以徐家匯為中心的半徑1公里範圍內度過的。
回復 總裁判 2016-2-1 04:43
舌尖上的世界: 王小波先生曾經提到過傳教士教授康熙學習幾何的事情;每次給他講解幾個定理解幾道題,然後留幾個家庭(皇庭)作業給他。康熙是不是做過作業就不得而知。

王小波
皇帝的改革改不了皇帝。
回復 tea2011 2016-2-1 06:41
總裁判: 背井離鄉前,我一生的經歷90%是在以徐家匯為中心的半徑1公里範圍內度過的。
我是復興公園鄰居 ,去徐家匯是造了東方商廈以後了
回復 病枕軛 2016-2-1 07:20
舌尖上的世界: 王小波先生曾經提到過傳教士教授康熙學習幾何的事情;每次給他講解幾個定理解幾道題,然後留幾個家庭(皇庭)作業給他。康熙是不是做過作業就不得而知。

王小波
這話很有意思。一般來講,現代官僚跟幾百年前的官僚相比,缺乏學養。最高統治者的思想水平和文化學識也不一樣。
回復 總裁判 2016-2-1 11:18
tea2011: 我是復興公園鄰居 ,去徐家匯是造了東方商廈以後了
從雁盪大廈和公園後門瑞金二路,從潔爾精到盧灣分局,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啊。
回復 tea2011 2016-2-1 11:23
總裁判: 從雁盪大廈和公園後門瑞金二路,從潔爾精到盧灣分局,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啊。
我肯定和總裁某日曾經擦肩而過
回復 白露為霜 2016-2-1 11:42
看得開: 國寶出了國才是寶貝,在國內是草。~在外國看國寶有感
很多情況是這樣。在國外得獎或出名了,國內才當回事。
回復 白露為霜 2016-2-1 11:45
tea2011: 前年也去徐家匯參觀了土山灣⋯
    上海對這段歷史開始進行保護和整理修復。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是值得肯定的。
回復 白露為霜 2016-2-1 11:50
舌尖上的世界: 王小波先生曾經提到過傳教士教授康熙學習幾何的事情;每次給他講解幾個定理解幾道題,然後留幾個家庭(皇庭)作業給他。康熙是不是做過作業就不得而知。

王小波
康熙肯定不會遇上題海戰術的問題。

傳教士希望通過影響皇帝來導致整個中國信教。這並非不可能,中國歷史上有不少信佛教(外來的)的皇帝,但當清朝同教廷發生衝突時,康熙卻選擇了閉關。

的確皇帝不會去搞改革,即使學過數學。
回復 白露為霜 2016-2-1 11:51
fanlaifuqu: 上海人厲害吧?
哪個上海人?徐光啟?
回復 白露為霜 2016-2-1 11:52
總裁判: 背井離鄉前,我一生的經歷90%是在以徐家匯為中心的半徑1公里範圍內度過的。
出來走走也沒啥不好。
回復 白露為霜 2016-2-1 11:54
總裁判: 皇帝的改革改不了皇帝。
除非他覺得對鞏固統治有利。羅馬皇帝也是某一天突然信教了,他看到宗教的力量可以為他所用。
回復 白露為霜 2016-2-1 11:55
病枕軛: 這話很有意思。一般來講,現代官僚跟幾百年前的官僚相比,缺乏學養。最高統治者的思想水平和文化學識也不一樣。
以前好賴有個科舉。現代的官僚選拔更加沒有規矩,幾何完全是看人。
回復 sam333 2016-2-1 12:47
總裁判: 從雁盪大廈和公園後門瑞金二路,從潔爾精到盧灣分局,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啊。
只曉得有潔而精,潔爾精是那家?
回復 jc0473 2016-2-1 13:10
總裁判: 從雁盪大廈和公園後門瑞金二路,從潔爾精到盧灣分局,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啊。
我只知道立交橋下面的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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