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為霜注:今年夏天,中國許多城市都出現了怪異的大黃鴨。引得許多過路人駐足觀看,拍照紀念,某些不太像話的人還在它上面亂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有些國內媒體做了調查,原來大陸的大黃鴨都是山寨的,正版的大黃鴨是由荷蘭藝術家弗洛倫泰因·霍夫曼(Florentijn Hofman)設計製作。今年5月2日霍夫曼16米高的巨鴨在香港維多利亞港與遊客見面,一時引發全城轟動。
可這黃鴨同霍夫曼又有怎樣的淵源?他又到底想傳遞什麼信息呢?國內媒體都忙著討論中國人為什麼要山寨別人的創意,對於其背後的故事卻鮮有人過問。其實這是一個瑰麗奇幻,可歌可泣的真實故事,遠比鴨子本身更精彩。不著急,先坐下,且聽我慢慢道來。
黃鴨想:人呢,你那裡懂什麼叫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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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鴨子是毛絨絨,黃燦燦的小東西,人見人愛。他們中間最有名的品種,塑料小黃鴨,更為孩子們所寵愛。我敢肯定,大多數孩子小的時候在洗澡盆里都有過幾個小黃鴨。但除了給討厭洗澡的孩子們提供娛樂之外,令人驚奇的是,他們也讓海洋學家有機會仔細研究大海的環流,潮汐以及氣候變化,還為藝術家提供了靈感,這些都是后話。
吉祥(Lucky),我們故事的主角,1991年出生於在中國珠江三角洲隨處可見的一家玩具廠里。他和數以千計的同類 – 美國The First Years玩具公司所訂製的塑料浴缸玩具被裝上一艘集裝箱船運到華盛頓州的塔科馬市(Tacoma,WA)。這些玩具本該在西海岸包裝,然後運到全美國的玩具「反」斗城(Toys 「R」 Us),並最終會到達某一個美國孩子在浴缸里。但不知何故,命運卻另有安排。
1992年1月10日,集裝箱船在去美國的途中遇上了一場風暴。在一陣劇烈顛簸之後,集裝箱滑進日本附近的太平洋。集裝箱破裂,貨物都撒到海里,於是吉祥和大約29,000玩具動物開始了他們的史詩般的旅程。
開始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這一事件的意義。玩具們花了約10個月時間隨著副極地環流 (Subpolar gyre),一個在北太平洋逆時針的海流,到達2,200英里之外的阿拉斯加海岸。那裡,人們驚奇地發現不少橡膠小鴨出現在海灘上。其餘的玩具大軍則繼續他們在大洋中的冒險,海洋學家開始發現峰值回收年。他們使用「海洋表面海流模擬器」( Ocean Surface Current Simulator)來研究玩具的流動狀況。模擬表明,小鴨子們環遊北太平洋,日本以後還會在1995年時再回北美洲,然後是1998,2001,2004年。海洋學家預測,在2007年北美西海岸將再次被塑料鴨子,海狸,海龜,青蛙所包圍。
有數據顯示,到2007年左右,玩具們隨副極地環流已經完成了4-5個周期,平均環遊一周的時間略低於三年。他們的速度近年來有所放緩。時間的差異可能是因為拳頭大小的玩具開始出現一些漏洞,但因為是輕質塑料得以繼續保持浮動。到目前為止,為玩具建立的數學模型與其他證據,比如飄流瓶所獲得的信息相吻合。看樣子,吉祥命中注定要在這個永遠沖不下去的馬桶中轉來轉去,直到歲月將他磨成碎片。
然而吉祥並沒有同大多數逃出來的玩具一樣困死在太平洋。1995年,約一萬左右塑料玩具,包括吉祥,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逃脫了副極地環流牽扯。不再向西部行進,他們在風雨中轉身朝北漂去,穿過白令海峽進入北冰洋。後來冬天來臨,吉祥被凍成冰。有人可能會認為,這將是我們的朋友吉祥的最後結局,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吉祥即使已經凍在冰里依然非常緩慢向東移動。
吉祥和他的朋友們花了5-6年時間穿越北冰洋里充滿傳奇色彩的西北通道(Northwestern Passage),在這裡Sir John Franklin和他的100多名船員為了找去中國的捷徑喪命北極,以及加拿大和格陵蘭島之間的狹窄的水道,岸上維京人(Viking)的遺址還歷歷可見。在2000年春暖花開的時節,吉祥終於在加拿大的新不倫瑞克(New Brunswick)附近從冰塊中解脫出來。重獲自由的吉祥一路高歌,一路南下,只是這一次,他已經不在太平洋了。實際上他已經到了另外一個「池塘」里,通常被人稱為「大西洋」。這些玩具在2001年和2002年開始在緬因州,馬薩諸塞州等美國東部沿海地區冒了出來,讓專家們大跌眼鏡。
2005年,南下的玩具艦隊遭遇到墨西哥灣暖流(Gulf Steam)的伏擊。它們在墨西哥和歐洲北部之間的強有力的暖流的劫持下結束了緩慢向南漂移,轉而向東北漂去。搭上了這趟快車,吉祥再急走了3,200英里的橫渡大西洋到達英倫三島。 2007年9月,吉祥悄然著陸於英國西南端康沃爾郡(Cornwall)的海灘上。就這樣,吉祥的15年和21,800英里遠征終於結束了。
吉祥在太陽的常年照射下已經變成了全白色,如同歷經滄桑的白髮魔女,身上還有好幾個洞,但除此之外他的身體還不錯。現在吉祥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一個英國孩子找到他,把他從一堆海帶和爛魚網中拯救出來。吉祥靜靜地等著,想象著他們見面時的場景,快了,他很快就會來了。
這一天終於來了。2007年10月的一個早晨,一個年輕的身影出現在康沃爾郡的偏僻的海灘上,他是在這裡渡假的荷蘭人弗洛倫泰因·霍夫曼。霍夫曼獨自在霧氣瀰漫的沙灘上漫步,心裡想著他的下一個作品。突然,在一堆魚網之中的一個白晃晃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是什麼?他把手伸了出去。。。
白露為霜注:這個故事是真的嗎?那當然,騙你是小狗。除了少數細節,百分百是真的。至於霍夫曼想傳達的信息,那就是從小黃鴨那裡琢磨出的道道來:「世界就是一個大澡缸!」
飄流中的小黃鴨
全球的海流圖
小黃鴨的飄流路線
霍夫曼和他的大黃鴨在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