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所謂對錯,100年後都是對的。 --- 網路語錄
紐約堂叔
上次談到吾家長兄三兩事,這次談一談與之相關的一些人和事,但都是與音樂有關的。
上次談到我的長兄唐其竟1951年入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深造。他的同班同學有辛滬光,張先亮以及蒙古族人美麗其格(《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的作者)等人。
在作曲系五位同學之中,辛滬光和張先亮都是江西人,加上唐其竟,就有點戲劇性地形成了「江西幫」,人稱江西三才子(女)。
江西這個地方至少直至明代,還是一個人才輩出之鄉。文學史上的唐宋八大家中,就有王安石,歐陽修和晏殊三家是江西籍的。據說毛澤東也是祖上在明代從江西移民到湖南的。當然這是題外話。
辛滬光和張先亮以及後來的極具盛名小提琴家盛中國都是南昌一中的學生,他們的音樂老師都是鍾立民。
鍾立民,江西南昌人。他的最高學歷是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的研究生,我國老一輩作曲家江定仙的學生。一個有趣的巧合是,就是在1951年,他的兩個學生和他同時進入中央音樂學院學習,形成了師生同堂的情形。不過,鍾立民是研究生。他最後擔任的職務是《歌曲》雜誌的副主編。他的名作有《鼓浪嶼之波》等。一個普通的中學音樂老師,在他的平凡崗位上,得以桃李滿天下,培養出一批傑出的音樂人才,完全值得我們紀念他。
辛滬光的畢業作品是《嘎達梅林交響詩》,這是一部氣勢輝煌的作品。辛滬光本人後來長期在內蒙古大學教書。她的丈夫包玉剛是她的同學,學的是單簧管專業。他們有三個孩子。其中,老三叫三寶,是活躍在國內音樂界的著名音樂人。
張先亮畢業后在安徽文藝學校工作。在1962年被捲入一件所謂的反革命案中。雖然一直查無實據,但被政治上控制使用,一直鬱鬱寡歡,后不幸罹患精神病,被遣送回家賦閑。1967年,我曾經和大哥去他家探望他,境況十分凄慘。沒有什麼收入,只剩下自己的老母相伴。后不久就去世了,終生未婚。
至於我的大哥唐其竟,他被打成右派,其實與他的婚戀有關。事情是這樣的:他畢業后回到總政文化部工作,與總政文工團的一位女演員相戀。她叫張越男。張越男是該團的戲劇女高音,是中國第一部歌劇電影《柯山紅日》的女一號。
他們的婚戀受到當時的總政文化部副部長陳其通的掣制,以工作和人才培養為借口,明令禁止他們的戀愛。
陳其通,話劇《萬水千山》的作者,號稱軍中才子。
吾大哥覺得已有家室的陳對張有非分之想,是故意從中作梗,官大壓人。盛氣之下,他就把一封告狀信寫給了當時的軍委領導陳毅。後果可想而知,這封信被送回到陳的手中。這就叫做孫猴子跳不過如來佛的手掌。時值1957年,反右運動轟轟烈烈,我大哥自然而然獲罪。命運如此作弄,失之毫釐,謬以千里。本來,他已經內定不久將被送去莫斯科留學,這樣一來,只好「留」到山西去修地球了。文革中,他也是被造反派追殺,到處逃難,弄得妻離子散。
上面提到的這些人,多數已經作古。吾今天寫下這一段文字,是對逝去一代音樂人的紀念:斯人已去,倏忽百年;情仇恩怨,化作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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