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嚴家偉：民主的「早產兒」與獨裁的衰朽翁

      【武宜三按：我黨是這樣的兩面派——在「干涉利比亞的西方力量」面前不敢投反對票，在西方話語霸權面前急忙否認卡扎菲「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但是在「廣大不明真相的群眾」面前，又把卡扎菲說成是悲劇的英雄。我黨目前宣傳的重點就是：民主千萬要不得，美國搞民主，發生金融海嘯；台灣搞民主，落後8年；印度搞民主，比我們窮。我們雖然到處拆房子、搶土地、農民和農民工子弟沒有讀書的地方，但是我黨的幹部卻是（按級別高低享受著不同程度的）幸福快樂的。】

       一個振奮人心的特大喜訊在全世界不脛而走：作惡多端、血債累累的利比亞獨裁暴君、狂人卡扎菲終於在2011年10月20日在其家鄉蘇爾特被起義的利比亞人民武裝俘虜后死亡。持續半年多的利比亞人民爭取民主的偉大鬥爭，終於把這個惡魔送到了他應該去的地方。利比亞黑暗的獨裁專制終於被人民終結。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幾個獨裁者又少了一個。對此世界上一切民主國家領導人，及聯合國秘書長都表示了肯定和歡迎。雖然中國大陸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對此都三緘其口。但代表官方立場的外交部發言人，卻莫明其妙的出面宣稱：卡扎菲不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順帶還宣布，埃及穆巴拉克政權、突尼西亞的本阿里政權，也都不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

       對於卡扎菲這樣一個犯下反人類罪被海牙國際法庭通輯的罪犯，筆者認為堂堂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根本就沒必要去如此「否認」，就像當年希特勒、東條英機，就沒有哪個國家出面聲稱，希特勒（或東條英機）「不是我國人民的老朋友」。誰會如此「弱智」，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但是當10月21日晨（即卡扎菲死後不到24小時），大陸官方媒體央視4頻道國際新聞台，中斷了早上8點的一切新聞播報。專門對卡扎菲之死進行所謂點評，幾乎一小時。我真有點不明白這卡扎菲究竟是誰的「老朋友」了。

       節目中除漂亮的女主持人外，還請來「特邀嘉賓」孫哲——北京市人，現為清華大學國際問題研究所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曾任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副主任，上海市曙光學者，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社會兼職包括國務院台辦特聘研究員、中美友協理事、全國青聯留學人員聯誼會理事、上海國際關係學會理事、復旦大學人權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上海東亞研究所學術委員、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兼職教授等。我在此想提醒讀者注意「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吃人口軟，拿人手軟」。謂予不信，就請聽聽： 

       開場，孫哲便借蘇爾特是卡扎菲的出生地，說卡扎菲生於此也死於此，他要以此來表現出他的英雄氣概。女主持人連忙補一句：「這真是一個悲劇性的人物」。

       這時電視畫面上反覆播出卡扎菲被擊斃后滿臉血污的畫面，以烘托「悲劇」氣氛。「英雄氣概」不用解釋了，有新聞報導稱：卡扎菲被俘時大喊「別開槍」，他帶著一支手槍，卻未作任何抵抗，這不知是哪門子的「英雄」？

       「悲劇性的人物」，一本工具書的解釋是，此人乃是「人們理想、願望的代表者。以悲慘的結局，來揭示生活中的罪惡，即以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從而激起觀眾的悲憤及崇敬，達到提高思想情操的目的」。妙哉！央視上這對男女就這樣一唱一合，不動聲色的將一個殘醋統治利比亞人民四十多年、為了「維穩」不但開槍、而且把炸彈投向抗議的民眾、犯下反人類罪行的獨裁暴君，一下子「拔高」成了「人們理想、願望的代表者」。而這個罪該萬死、死有餘辜的卡扎菲被利比亞人民處決，竟成了「生活中的罪惡」，是把「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從而激起觀眾的悲憤及崇敬」——果然不愧是享受「特殊津貼」的專家，一個是年薪逾百萬的「喉舌」（代言人）。才有如此絕代才華，才有如此「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膽識」，指鹿為馬，指丑為美的來給我等草民進行「教育」和洗腦，其目的不用說就是要達到「提高」我等小民擁戴和維護一切獨裁專制政權的「思想情操的目的」。 

       開場白后，那位聰明的女主持人便以「一個短片來梳理和了解一下利比亞局勢的由來」，從中暗做手腳。該「短片」隻字不提卡扎菲對民眾大規模的屠殺與鎮壓。而是大力宣傳卡扎菲的軍隊如何勢如破竹地打敗了起義的武裝，已逼近班加西，似乎馬上就可畢其功於—役，消滅民眾的武裝力量，而徹底完成「維穩」大業了。這時女主持人突然冒出「由於美國和北約空中力量的介入，整個戰局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卡扎菲軍事力量遭受重創......」

      的確巧妙極了，這完全可以給許多「不明真相的群眾」造成「外國敵對勢力」干涉利比亞「內政」的印象。完全掩蓋了這是聯合國安理會授權的國際正義力量的介入。聯合國之所以要介入，是因為卡扎菲用致命性武器大規模屠殺本國民眾，犯下了反人類的滔天罪行。以致利比亞當時駐聯合國安理會代表也在會上聲淚俱下請求安理會制裁，從而使中共代表無法以「反對干涉他國內政」為由使用否決權——這麼重要的情節，竟被這位聰明的女主持人在其「短片」中給「梳理」掉了。如此對其受眾進行「教育」洗腦，是不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如果說上面是用偷換概念、掩蓋真相等方法來欺騙受眾，下面孫哲先生則用了更多的高論來給人們以各種暗示。孫專家洋洋洒洒長篇大論侃侃而談，中心不外以下幾點。

       其—，卡扎菲雖然死了，利比亞卻不得太平，說不定還會更糟，甚至有可能被伊斯蘭極端勢力上台掌權。當然，這是孫哲和重用他的獨裁專制政權最希望出現的局面。當年阿富汗塔里班被推翻，伊拉克薩達姆垮台，他們都用過這—套來嚇唬人，可惜他們偉大的預言至今尚未實現。現又故伎重施，故可以不予置評。

       其二孫哲又以石油大做文章。據說利比亞新政權組成后，要會按各國對利比亞人民在推翻卡扎菲過程中「貢獻的大小」來重新分配石油的利益。這也是老生常談了。當年的伊拉克戰爭還未爆發，這些專家、學者就一口咬定，美國是為了石油而打薩達姆。最後薩達姆被打垮了，伊拉克人民獲得了解放和自由，有了民主選舉的權利，成了民主的國家。而最後得到伊拉克石油最大份額的卻是「我黨」領導的中石油公司。美國真他媽個大傻瓜，死了四千多軍人，花了上萬憶美元，原來是在幫中石油公司的石油利益而戰。真堪稱超級冤大頭！不過一切有正義感和良知的人自會得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結論。所以孫哲專家的高論，我只好權當在聽《天方夜譚》中的「第一千零二夜」而已。不過我更懷疑在孫專家的心裡恐怕更多的是擔心他的黨對利比亞人民這次偉大革命中所抱的態度，並不那麼友好，因而當年在卡扎菲政權時期那些優厚的利益，是否還可延續其特權信心不大。因此不免要像《伊索寓言》中說的，吃不到葡萄就要說「葡萄酸」了。 

       最後，孫哲又給利比亞即將誕生的新國家、新政權冠上了—個專用的名稱，曰「民主的早產兒」。所謂「民主早產兒」，潛台詞就是：你利比亞還不到實行民主的時候，利比亞人「素質太低」，還不配享受民主。還應該由卡扎菲繼續統治，那才是太平和諧盛世。現在你利比亞一幫草民，「勾結國外敵對勢力」，硬把卡扎菲推翻了，要實行什麼民主，根本不是時候，就像還不到「預產期」硬把孩子給分娩出來了，所以孫哲謂之「民主早產兒」。早產兒易夭折，存活率低。所以你這民主大概都要失敗的。

    至此孫哲已經取下了溫文爾雅的「學者」面具，露出一張巫婆式的詛咒面孔了。不過早產兒健壯成長的也大有人在。英國偉大的科學家牛頓就是一個早產兒，他不但健壯成長，更是科學界的巨匠；經典力學的奠基人，豈是那些低眉折腰事權貴的侏儒、犬儒所能望其項背的嗎？所以不管孫哲如何口若懸河，對利比亞的未來散布種種的悲觀論調，預言這個國家將會遭遇到的種種「困難」。特別是強調利比亞的所謂「特殊國情」之類說詞，都無法「唱衰」這個已擺脫野蠻的獨裁專制，正在大踏步地走向民主的「新生兒」、「早產兒」，她充滿旺盛生命力、會茁壯成長、會—天天健壯、一天天好起來。

       當今一切的獨裁專制政權，不管是什麼「老—輩」的穆巴拉克、卡斯特洛，以及什麼二代、三代的「接班人」、「儲君」，不是行將就木，就是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他們正在一天天爛下去，他們的走向衰亡也是無可改變的客觀規律。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茉莉花催醒的阿拉伯之春帶給全球新一波的民主大潮，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孫哲之流的巧偽佞詞，在這民主大潮面前，只不過是幾滴為獨裁專制送葬的卑微可憐的眼淚而已。

（首發《北京之春》2011年11月號。為了簡潔，武宜三刪去一些字、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