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宜三按:毛澤東、共產黨為什麼這麼仇視知識分子?請看看這篇54年前的文章。真是一針見血呀!鐵道部第二設計院技術員蔣紹光指出:共產黨「是變本加厲,是比歷史上的暴君更不擇手段。共產黨承襲了歷代帝王的統治經驗,他的每一個反人民的政策都能在歷史上找得到例證,這次的『肅反』運動,和秦始皇(歷史的罪人)的『焚書坑儒』有什麼區別呢?」「共產黨公開發表(實際遠大於這個數字)遭受他迫害的百分比吧!請你了解一下無辜殉難的同胞的百分比吧!這是一筆很大的血債」。蔣紹光,理所當然的被打成了右派分子,他當然會受到殘酷的迫害,他也許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是,他留下了這一封信,他的精神就不死了。將來反法西斯的紀念碑上,會刻上他的名字——蔣紹光——苦難的中國人及其後代會永遠紀念他。】
國柱:
收到你的來信,雖然信是簡短的幾句話,我還是反覆地讀了幾遍,因為它是你親手寫的,代表著你對我真誠的友誼:
你為我的遭遇不安,我衷心的感謝,你為我未來的命運擔憂,這倒不必,我希望你能夠堅強些,能夠多客觀的想一些問題……
這次到北京,我是十分沉痛的,懷著滿腔的眼淚和無比的憤怒去的。我不願接見在北京的同學和朋友,而邀你話別,有時,我真想抱著你的頭痛哭一頓,我相信我的痛苦你是完全能夠了解的。可是,7個小時的交談,在時間上並不算短啊!我們的思想,仍然是有那麼大的距離。
國柱:你相信我的思想會「轉變」嗎?你以為那樣的轉變,是好消息嗎?要就是你不了解我,要不就是你脆弱的太可憐!你的希望是不理智的,一個沒有屈服於法西斯的警棍,他也就不會為了可恥的個人利益出賣自己的靈魂。只要我認定了我追求的是真理,是代表真正的人民的意志和願望,我永遠是一往直前的,有什麼可怕呢?你記得這兩句話吧!「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一個人在是非之間不能明辨,是愚蠢;認識真理而不敢去維護,是懦弱。我希望我的朋友也都是正直、勇敢的人……
國柱:請你回憶一下共產黨公開發表(實際遠大於這個數字)遭受他迫害的百分比吧!請你了解一下無辜殉難的同胞的百分比吧!這是一筆很大的血債,你相信他所加之於人民的「罪名」都是真的嗎?我是經過「國家立案的」、「現行破壞分子」,如果把加之於我的「罪名」公布出來,誰說不該槍斃呢?事實上我的同事,朋友,鄉鄰誰不承認我是勤勞、忠實、正直的人呢?你對別人可以說:「我只相信組織(當然是指共產黨),不能相信個人。」不了解我的人他也可以找到象你一樣的借口,你對我能夠這樣說嗎?你確實沒有向我這樣說過,從你恐懼的心裡,從你在我受迫害期間,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不然我知道你是不會沉默的),所以,我認為你的信任是盲目的。
國柱:你是學習歷史的,請你用一個歷史學家的眼光來看歷史的道路吧!歷史上統治者,都有他一套統治手段,那就是騙人的政治口號,象麻痹人民的「順天應人」、「真命天子」等,和殘酷的鎮壓,今天有什麼區別呢?換湯不換藥,不,是變本加厲,是比歷史上的暴君更不擇手段。共產黨承襲了歷代帝王的統治經驗,他的每一個反人民的政策都能在歷史上找得到例證,這次的「肅反」運動,和秦始皇(歷史的罪人)的「焚書坑儒」有什麼區別呢?可是人民是駭不倒的。最近文藝界的呼聲,各級監察機關每天都不斷的有人控訴共產黨組織和黨員,這不是人民對暴力的回答嗎?人民厭棄國民黨反動派,懷著希望來迎接共產黨,結果是「以暴易暴」。這樣的統治者,能比前一個的命運更好嗎?匈牙利人民被迫發出了怒吼,難道不是前例嗎?
我估計到有一天共產黨還會加害於我的,我並不怕。我很後悔過去自己輕信過共產黨,我想,懸崖勒馬,今天認清了就該回頭。為了你個人的前途(就你的認識而言),你有你政治信仰的自由,如果你尊重一個曾經和你共患難的朋友的忠告,我希望不要沉默,我很需要你的幫助。不管你是從愛護共產黨的角度出發也好,是幫助一個蒙難的朋友也好。如果你只顧自己,我建議你拿這封信到公安機關檢舉我,大概能撈到很大一筆獎金。
我心緒很亂,昨、今兩天在醫院看病,診斷結果,患有神經官能症,下次診斷將在3月1日。病情怎樣,后告……(中共四川省委宣傳部辦公室編:《四川省右派言論選輯3》,內部文件,只供領導同志參考,請勿外傳和翻印,1957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