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裡總有一些日子,貓族都會非常忙碌,忙碌於它們的使命。
當然不同的地區,這個日子會有所不同,但使命卻幾乎沒有不同。
不然,你說為什麼世界很多地方很多民族都視貓為神靈呢!?
貓在古埃及的地位為什麼會與神的地位相齊呢?!在古埃及人的眼裡里,貓的眼睛集聚的是太陽的光芒,在黑夜裡與幽魂相伴,指引升天的路。
在中國的某些地方,現在依然有人認為,貓是遊走陰陽兩界的使者,它們能夠通靈,它們的使命神聖而古老。
也許當貓在屋子裡竄來竄去奔跑,追逐人眼看不見的東西的時候,可能那正它們在與小精靈玩耍,又或者是正在驅逐不速之客。
萬聖節來了,這是本地孩子們快樂的節日,也是貓的工作日。
萬聖節的大街上很少能見到貓,因為它們必須去忙碌。
黑貓通常都會被家裡人關起來,因為本地人對黑貓天生有種恐懼感。當地流傳有許多不好的傳說,有些孩子們認為,驅逐甚至打死黑貓,會給大家帶來好運,尤其是在萬聖節。
打扮成天使或者鬼怪的孩子們,都會提著大糖袋子,挨家挨戶要糖,這是比追趕黑貓更快樂更重要的事情。
Rick 已經很久沒有有過自己的節日了。他沒有孩子,每天下班后都是在酒吧里消磨時光。不同的節日,酒吧里會有不同的布置,所以Rick 對節日從不操心。
本地的萬聖節是在十一月份,下班時天已經黑了。Rick看見路上一些打扮起來的孩子們在行走,眼前浮現起自己小時候,把方圓幾十里的幾十條街全部走遍的情景。
無憂的童年像那些漸行漸遠的孩子,只留下模糊的回眸一笑。一瞬間,種子破土而出,開枝散葉。一瞬間,落英繽紛,花殘葉敗。春天剛剛到來,冬天的腳步也趕著追了過來。生命的腳步如此匆忙,全都踏在了奔命的路上。Rick 記起自己也曾有個鮮花爛漫的世界,只是這座花園,不知什麼時候乾涸已久,似乎荒蕪已久了。
一個人的家,是寂寞冰冷的世界。唯有Zero,是點綴荒漠的一點靈動的色彩。
Rick 買了南瓜,南瓜燈,還有南瓜造型的糖盆以及專為萬聖節特製的各種糖果,把自己家院子里的彩燈打開,搬出椅子,找一套黑色的猩猩服穿上。
Rick坐在院子里,等著孩子們來敲門,Rick突然站起來,說:「Hei!"
孩子們一個個驚喜異常。
有膽小的會嚇得躲大人身後去,膽大的卻會大叫:酷!
Rick 被孩子們感染得快活起來,大聲喊:Zero!過來!
Rick 已經養成習慣,痛苦和快樂,都要和Zero分享。
Zero沒在家,甚至附近連一隻貓都看不見。
平時,這附近會聚集很多貓。因為是平房,容易招老鼠,所以飼養貓在這裡比較流行。那些貓平時都喜歡在Rick 家附近轉悠嬉戲。Zero 總是站在花園門口台階上看它們玩。可能因為腿不太方便,Zero 從來不做那些貓最愛的遊戲:追逐或者群掐。但是貓都喜歡向Zero搖尾問候,或者不時地跑過來,貼一下臉,碰碰腰,表示尊敬友好。
Zero好像是頭領,但是一隻三腳貓是怎樣稱王的,Rick
並不十分清楚。
今天太奇怪了,無論走到哪兒,Rick 的視野里沒有一隻貓。Rick 越來越擔心,走了許多街區,好像丟失了家人,丟失的是自己孩子,心裡忽然抽搐地疼,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他曾經以為自己的心,永遠不會再為誰疼了。
街上除了孩子,還是孩子。方佛所以的成年人,在今天全都回到了童年。穿著像天使或者鬼怪的孩子,提著南瓜燈,在霧蒙蒙的街上飄。真的是飄,看不見行走的雙腿的那種飄。街邊的燈火閃閃綽綽的,好陌生啊,這是自己熟悉的城市嗎?
從小在這裡長大,自認很熟悉的路,突然變得陌生。那個路燈,以及路燈下的孩子的樣子,也是又熟悉又陌生。孩子們朝他看過來,朝他笑,像極了兒時的好友,他笑著迎上去,孩子們很快都不見了,好像摔碎在礁岩上浪花。
Rick 想起兒時的夥伴,都已飄落天崖,心裡感到的是凄美,痛此刻也成了享受。寂靜的美,一種久違的享受。
這麼多年的孤獨、忙碌和酒醉,以及女人與快感,從來沒有讓他感覺到幸福。此刻Rick卻感覺幸福那麼近,就在路燈下,街邊上,夢一樣的光暈里,快樂的歲月的回憶。
Rick不是詩人,但天生已經就是詩人。因為一顆敏感的心,就比常人多了幾分敏感的苦。
他經常流眼淚,此刻突然淚眼模糊,他想要有個家,家裡一定要有Zero,還要有女人,甚至孩子。「好吧,」他想:「如果那女人想結婚,那就結婚吧。但是,」他對自己說,「這個女人一定要愛貓。」
Rick 這時意識到,自己與Zero在一起居住的時間,早已經超過了自己以前的任何一位女朋友。
「Zero!Zero!」Rick 念著 Zero的名字,心裡越來越焦急。
他先是以自己的房子為起點,沿著每一條大街放射出去。
然後,又以自己的房子為圓心,一圈圈的擴展。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走的路線,其實正是Zero ,一隻三腳貓,這些年來一直在不停地開發的疆域。
甚至Zero 走得比他更遠,比任何一個人能夠想象的都要遠。
雖然Zero從來沒讓Rick發現過,因為它總是能夠在Rick想起它的時候,準時地出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