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印度人是怎樣用非暴力的抗爭改變種族地位的

看到近來買買提上關於印度人和華人的團結有很多討論，大家都感覺到華人在美加的社
會地位是每況愈下，而印度人的則似乎每況愈上了，甚至可能對華人形成某種優勢和威
脅了。實際上這是中國和印度文化在與世界其他種族博弈時必然的結果，有理由相信這
將同樣會是中國和印度不同的命運。為了改變這種狀態，保證中國人在世界各色人等的
社會上生存發展，我們必須學習印度人，而且相比較黑人，他們改變命運的抗爭方式更
適合國人學習。

20來年前我剛到加拿大時，印度人的社會地位是各種族中間最低的，甚至遠遠低於黑人
。這甚至於反映到主流媒體上。我就在多倫多最大報紙星報上看到黑人寫的文章批判加
拿大種族主義，說過去是黑人最受種族歧視，現在印度人來了，又是印度人最受種族歧
視了，白人總是要把人分為三教九流來歧視，等等。的確是這樣。那時候印度人也剛開
始大量移民登錄加拿大，看見他們黑壓壓的一群，發出令人窒息的咖喱臭味，又窮又丑
，白人主流自然就開始大反感，然後以各種方式侮辱攻擊一類發生了不少。

我自己都親歷了印度人被歧視的很多事情和場合，和看到他們與華人處理這類事件完全
不同的方式。最終基本改變了他們的種族命運。

我第一次看到印度人被歧視是當時我所在大學的一個印度裔女教授，貴為教授也發出難
聞的咖喱味。有一天她來到課堂，看到講台上有一張卷著的紙，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塊
香皂，紙上寫著：Could you please bath yourself before you come to the class?
如果是一個老中教授，最可能是完全懵了，嘟嘟囔囔一番就自己息事寧人悄悄算了，
多丟人的事啊，然後其他老中聽聞，一致自省都怪我們太臭，還譴責女教授丟了印度人
的臉。

可是印度女教授立即憤怒大聲指責種族歧視，質問是哪個學生乾的。學生全是白人，一
個個不僅不說還偷笑。然後她就投訴到校方，學校里其他寥寥幾個的印度人也跟她一起
去投訴，校方道歉但是沒人可以處理。她又投書校報抗議種族歧視，說很多白人也發出
體臭，為什麼沒有人敢這樣侮辱。從此以後，她也不臭了，白人學生也不敢對她不敬了
，萬一下次被查出來豈不是要有種族歧視的嫌疑和麻煩？換作中國人，怎麼可能走這麼
遠？

一次我在做稅務工作的時候，頂頭supervisor印度人坐在我斜對面。一天一個白人婦女
顧客走進來，向我的桌子走過來了，他一看，馬上把他剛開始做的一對華人夫婦差遣到
我這裡來，說你們都是說中文的容易點，（其實那兩個華人英文比他還好點），然後他
就招呼那個白人婦女去他那裡。沒想到白女急忙擺手說I wait。就在等候的椅子上坐下
來了。又沒想到他氣而不舍地走過去堅持邀請，說該到我做了，（要是華人，可沒有那
么厚的臉皮）。那個白女下不了台，猶豫地說 Can you do it? 他堅定地回答：Of
course! 最後她就跟他去了。我偷笑，看了個印度人的笑話，印度阿三小人多勢利，不
給中國人服務要給白人服務，結果打臉了吧。要知道他是我的上司，資歷比我深得多，
年齡大得多，西裝筆挺地坐在那裡，而我僅穿著一件套頭毛線衫。。。唯一使那個白人
婦女選擇我的原因就是我的膚色。（我的經驗是如果有個白人在場，她又會選擇白人。
）但是我也不得不佩服我的阿三頭兒不向對自己的種族歧視低頭的勇氣和精神。不僅如
此，接下來他就把另外一個印度人搞進來公司，很快印度人勢力壯大起來，相互哄抬，
為了好管事，白人上司就正式任命一個老印當組長。

後來多倫多星報上報道過一件事，一個白人病人不肯接受被印度裔醫生做外科手術，要
求換醫生，說生命只有一次，有權利選擇手術醫生，結果醫院只好派了另外膚色的醫生
。那個報道一邊感慨種族歧視一邊似乎也很理解這種選擇。然後還有一些印度人被白人
叫罵滾回去，被塗唾沫毆打，等等。雖然所有這些離發生印度人的籃可兒案，林俊案還
遠，印度人就集體總爆發了。

多倫多舉行了聲勢浩大的印度人反種族歧視大遊行。參加的印度人如果沒有一萬也得幾
千，看樣子多倫多所有的印度人都來了。密密麻麻，黑乎乎佔滿了大街，綿延幾個
block，他們遊行所經大街都封了路，電視上看起來他們一個個穿著漂亮的民族服裝，
打著反種族歧視標語，滿是自信和堅定的神情。警察和民眾在旁邊都不聲不響又很驚異
地看著。然後不僅所有地方媒體，印度國家電視台也來了，一隊人馬做了最充分的報道
，通過印度的國家宣傳機器傳播到全世界：加拿大種族歧視，印度人在反抗。

民主國家嘛，這個人權的面子在世界上不能丟。加拿大政府和社會很快就對印度人刮目
相看，收斂起了赤裸裸的種族歧視。

結果從那以後就幾乎沒有看見見報的印度人被種族侮辱歧視的事件。更不要說看到印度
人被白人像林俊那樣殘暴殺害的案件，一次都沒有過。沒有白人敢。因為如果白人殺了
印度人，不知道他們會怎麼鬧，可能要拿出甘地的所有手段了，最後執法機構不得不嚴
懲兇犯。

不僅如此，現在在加拿大一個印度人的命比華人的命值錢多了。就在一兩個月前，有個
印度青年去澳大利亞爬山，然後就失蹤估計是登山失事死了。媒體跟蹤報道不說，印度
人又開始他們的集體行動，他們上千人聚集在一個大教堂里給這個失蹤者做祈禱，電視
台立即全部趕到報道了。結果，加拿大派出了軍隊去澳大利亞搜尋這個失蹤的印度人去
了。現在結果好像還沒有出來。

我都被印度人感動。設想如果這是個中國人，結果最多是有幾個華人在網上議論一番，
大多責備這個傻瓜自以為是運動員就要去登山自不量力，沒有一個華人會站出來為他做
任何事，哪怕這樣為他祈禱。不要說他自己找死了，就是籃可兒林俊劉冠華他們死的那
樣殘暴和轟動，被大卸八塊死，被跳水箱死，。。。華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集體行動來
表達任何care。在網上海外海內的中國人大家一番議論，還大有人叫死的活該，幫警察
掩蓋證據說項。。。似乎一個華人的生死跟所有其他華人都無關，他們只是旁觀者，還
恨不能落井下石。

結果呢，華人一個一個地莫名其妙地橫死了，從來沒有任何人負任何責。一個白人警察
違規開車撞死了華人老婦，沒有刑責只需要賠400元，一個白人少年人行道騎車撞死華
女不要說責任，連姓名都不用透露。柳乾，林俊，死在白人手上，到現在兩年多了，警
察連驗屍報告都不拿出來，赤裸裸的幫白人掩蓋。。。而且華人橫死的速度有越來越快
的趨向，就在幾天前，蒙特利爾又有一個華人老婦走在路上被一白男攻擊毆打致死。。
。人死了結果都這樣不同，在職場就更不要說了。如果華人不行動起來奮鬥改變自己的
種族地位，華人在美加以及在世界上的前途將會是命中注定的慘敗。

印度人這樣的鬥爭方式就最適合不善暴力的華人：非暴力的，集體的關注和抗爭。
關鍵是集體。在人類世界，人多勢眾是哪種社會都一樣的。只有人多才會形成一種力量
，因為只有人多，才具有說服力，說明這不是一兩個人的個人利益，而是事關成千上萬
人的利益，事關重大，才會得到廣泛關注，才會使得欺壓者為了自己需要的民主法制人
權的牌坊而收斂。所以，一旦華人社區有事，所有的華人應該聚集表達關注，哪怕僅僅
是祈禱。必要時上街遊行集會等等。

同時，還必須像印度人那樣有一個母國提供宣傳工具和發動輿論攻勢。如果沒有，那華
人的集體行為就很容易被美加的主流媒體掩蓋起來，比如08年多倫多華人集會抗議挺奧
運，本來也夠聲勢浩大，結果主流媒體只給了幾秒鐘的報道一帶而過。如果有中國的媒
體藉機發動輿論攻勢，批判種族歧視，就會使得華人的聲音被傳播到全世界。
大概一兩年前，美國密歇根州有個白人種族主義者去印度寺廟槍殺了幾個人。結果當天
印度總統就媒體上出面譴責種族主義了，所有的印度媒體開足馬力宣傳譴責，然後印度
民眾也遊行示威，美國的印度人進行大規模的紀念集會，譴責批判種族主義，連奧巴馬
老婆都跑去表示慰問了。只不過最後好像沒抓到兇手，一旦抓到，可以想見美國會依法
執法。

華人們，改變自己命運的鑰匙就在你們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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