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朝鮮停戰60年 志願軍戰士程干遠教授在紐約回憶韓戰

祭奠北國英靈
20 世紀是人類歷史上發生最大規模戰爭的世紀。在
這個世紀的初期和中期曾發生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硝煙剛過去的五年，即1950 年在亞洲的朝
鮮半島又爆發了一場僅次於前兩次戰爭規模的「韓戰」，中國
人稱之「抗美援朝」戰爭。這場戰爭歷時３年１個月。雖然
在一個人口不到3 千萬的半島狹長的小國，而戰爭對立雙方
投入的兵力卻超過400 萬人。涉及世界上20 個國家（以美
國為首的聯合國軍有17 個國家，加上南北韓和中國以及以蘇
聯空軍、防空軍的投入）捲入其中。雙方軍事人員傷亡的人
數超過200 多萬人——這還不包括平民傷亡的人數。整個
朝鮮半島所謂「三千里江山」，被戰火摧毀成斷垣殘壁，物資
財產的損失不可計數。
這場僅次於二次世界大戰的人類戰爭浩劫，隨著歲月的
流失，半個多世紀的滄桑，當年參加這場戰爭的軍人大都已
不在人世，歷史的塵封已經使人們對這段戰爭的史實逐漸淡
忘。
這場戰爭在人類歷史上似乎寫下一些令人十分不解之
謎，就是這場戰爭到底是怎樣發生的？交戰雙方投入多少兵
力？戰爭中雙方的傷亡人員到底有多少？戰爭的結果對人類
的歷史有什麼作用？也就是說誰是戰爭的真正勝利者？這場
戰爭留下謎團，主要原因有兩方面：一方面是西方國家的歷史
學家、軍事史學家都是把「韓戰」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發
生的一次局部戰爭，加之西方國家人民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
深刻印象，因之對這場戰爭史實的研究就顯得處於與二戰研
究相比比較次要的地位。有些人還認為這是美國建國以來，
美國參戰軍隊在一場沒有輸贏的戰爭上簽字結束的戰爭。

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歷史簡要向本書
的讀者介紹一下：
我姓程名幹遠，祖籍是安徽績溪縣人，俗稱徽州人氏。
我的父親和祖父都是績溪縣仁里村出生，這個村是一個有
千年歷史的古村，乃是績溪縣程姓宗族的發源地，全村大部分姓程，按照宗族家譜的輩分排列，我這一代男丁均屬「幹」
字輩。而父親為我取名為「遠」說明我從出生就已遠離家
鄉——也許這個遠字正預示了我一生都將遠離家鄉，飄泊他
鄉。果不其然我在將近「不逾矩」的老年，竟然漂泊到萬里
之外的異國他鄉，這正印證了名字的含義。
我本人是1936 年11月出生在中國江蘇的南京，當時是
中華民國的首都，我父親是市政府教育局的官員。但剛剛一
年日本侵略軍就攻陷這座城市，母親帶著我們舉家逃回到安
徽老家。而父親則隨國民政府遷往重慶，後在一所大學任
教授八年。我也在老家的小學讀完四年級課程。其時正是
1946 年抗戰勝利後的那一年，父親又重返南京市府教育局任
主任督學，我也從老家到南京讀小學五年級。1948 年我考入
當時的中央大學附中讀初中（即現在的南京師範大學附中），
1949 年4 月南京為中國人民解放軍佔領，由於對當時因內戰
而管制失效，政權腐敗，物價飛漲的國民政府失望，抱著對
中共新政權的滿懷希望，我成了一個追求革命的熱血青年，
從組建少先隊到參加青年團。1950 年朝鮮戰爭爆發，作為一
個進步青年，我響應黨的號召，毅然參加軍事幹校，以實際行
動保衛祖國。1950 年6 月，我正式入伍到上海華東軍事交通學校學汽車駕駛半年；1951 年8 月，奉命到炮兵第七師後勤
汽車運輸連入朝作戰。當時我的實際年齡才15 歲，可以說
是中國人民志願軍中年紀最小的士兵。從這時到朝鮮停戰的
1953 年7月，整整兩年的時間我都在朝鮮北部的運輸戰線，
經歷了血與火的煉獄，參與五次戰役的尾聲，上甘嶺陣地戰，
春季金城反擊戰大、小戰役的後勤運輸工作。既親眼目睹
在這條赤色死亡線上一個個戰友倒下，也耳聞了前線戰鬥狀
況之慘烈。1953 年9 月隨部隊撤回祖國。
在朝鮮戰場二年多的生活，是我人生中從少年到青年的
一段歲月。在一般青年幸福快樂的無憂無慮的成長時期，我
所經歷的卻是一般青少年無法理解的緊張、恐懼和嚴酷的死
亡和流血的場景。經歷這段過程之後，我的心理好像比一
般青年人要年長得多。也許由於這種心理上的超前成熟，使
我對中國現實中發生的一些政治運動有不同角度的觀察和思
考。正因為如此，在「文革」的造神運動中，我對毛的運動
群眾的瘋狂做法有所抵制，結果一夜之間成了「最可恨的人」
（現行反革命）被投入監獄，似乎將被送上刑場。在經歷了
六年多的農村勞動改造後，1979 年改革開放，我開始投身中
國法學理論的探索，從歷史的反思中探討中國人民經歷的政治災難。
也許是上天的旨意，我在退休後，65 歲的年齡，竟然來
到《聖經》上所講神所指的像亞伯拉罕離開本國本地，本族
的「迦南地」。這是一個基督所賜給的國，讓我能真正靜下
心來，把歷史的真實記錄下來，告訴國人、告訴子孫後代，同
時也是作為對長眠在北國荒山野嶺上無數的戰友的英靈的祭
奠。
長久以來每到清明時節，我都會想到他們，我一生的心
願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重回到那些戰鬥、生活過二年的朝鮮土
地，重新看看你們長眠的墓地，給你們掃掃墓，獻上一個花
圈，向你們叩頭祭拜。我想默默地為你們祈禱，我要告訴你
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沒有忘記你們，這就是我這個還存
活在人世的曾同你們一同經歷生死的小戰友。我永遠不會
忘記你們，永遠懷著對你們無限悲愴的愛，我用世上最真誠
的愛不斷地向上天祈求，讓你們的靈魂能進入天國安息，你
們懷著赤子之心來到世上，作為承受中國人民歷史苦難的活
祭，把自己奉獻在戰爭的祭壇上。你們一無所求，無所畏懼，
捨棄人世間一切慾望和追求，坦然面對死亡。你們將用血來
洗盡中國人歷史磨難下的一切罪孽，讓中國人在撒旦的魔網中解脫出來。
中國人民百年來經受的苦難和浩劫，有其深刻的社會、
歷史和文化的淵源。近三百年來滿清少數民族的王朝統治、
用封建文化統治和閉關鎖國的禁錮，讓人民和外部世界隔
絕。雖然辛亥革命曾一度打破這種鐵桶般的禁錮，給中國透
進一些光明，但不久又為袁世凱的復辟所破壞；接下來帝國
主義列強的侵入和地方軍閥的爭霸，特別是日本帝國主義的
入侵和國共兩黨內戰，成了一場新的改朝換代的戰爭。最終
打出了一個頂著「新民主主義」旗號的毛氏王朝，在大陸復
辟。中國人民進入一個半封建、半資本主義的共產王朝統治
時期。
毛澤東登上國家權力寶座後，一直打著三面旗子，這就
是愛國主義、社會主義和國際主義。愛國主義是最為廉價
的、最容易蠱惑人心的旗子，當社會主義、國際主義兩面旗幟
已經破舊不堪，無法揮舞時，愛國主義這個旗幟仍然可以常換
常新，輕而易舉地在廣大妄自尊大、不明就理的群眾中揮舞。
似乎中國近代一切造神運動都打著愛國主義的旗號：太平天
國把愛國和愛天國混為一體，義和團把愛國滅洋和忠於「老
佛爺」並列。毛澤東把愛國變成「紅海洋」成了「三忠於、四無限」，

偉大的愛國主義成了偉大領袖「紅太陽」。直到21 世
紀中國「憤青」還搞不清自己的「愛國」就是「愛黨」。從秦
始皇開始都稱「朕」即「國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
濱，莫非王臣，從那時開始中國人的頭腦裡就把「忠君」和「愛
國」合而為一，只要忠君就是愛國，否則就是「叛國」。這樣
的認知代代相傳，成了「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就連馬克
思主義提倡的「工人無祖國」的無產階級國際主義也無法將
其削減少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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