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腔調是老時光的影子築成的窩,隱約在那個曾經浪漫的霞飛路繁衍而生的淮海路上的法國梧桐零落的光影里,在老弄堂裡面破敗的老宅前的石子路面上,在威海路上的老洋房裡面。我在上海的老時光裡面徘徊眷戀,依依不捨,如同我曾經消失的北京衚衕的童年,如同我瀏覽往返的記憶里編織過我的外祖母的印痕,一切都不是無中生有,一切都是記憶的作怪,還有那些遙遠悠久了的往事在發黃的照片裡面窺露著往昔的殘敗。
我的上海無非是在零落的家書裡面,在那個曾經有過卻已消逝的往事沉浮中,在我與上海短暫的相遇裡面,我彷彿看到了那些被編織已久的時光某個時代在某個角落裡顧盼生輝, 熠熠如生。於是,想起那些個我坐在我的翠湖公寓的陽台上眺望天空的日子,那些個看罷風起雲湧時的景色裡面, 時光深處。在那些時光的降落中,我記憶的飛機再次啟航, 在我的上海的老時光里徘徊流連。
我的老時光就這樣在鏡頭裡面做巢,隨著光影一點點移動,一點點消逝,一點點無影無蹤。如果不是這些久違了的照片,我恐怕永久地懷疑那些時光曾經是否曾在我的眼前拋錨,曾經在我的生活里激蕩起任何的漣漪。時光悠悠而來,又匆匆而去,那些老房子,那些畫卷般展開的美麗是否還在,或是已經成為永久的回憶?曾經在那些個黃昏里遙望著老房子上面的新建築的天際線,遙望著天邊的彩霞轉瞬成的黑暗,那些個老時光如同眼前的記憶,在此凝望的時候居然感懷萬千,居然讓我再次驚艷!上海,我的老時光,老時光裡面的老房子,如同莊周夢蝶的幻夢,醒來時一切只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