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威廉斯堡,一切已經改變,歲月的流逝,時代的變遷, 藝術的轉變都將這個曾經粗狂豪邁的工業改造成的藝術區,再次演變成現在的繁華商業區。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那顆懷舊的心!
布魯克林地區的威廉斯堡地區是我非常情有獨鐘的一個地方。它不僅記載了我在紐約度過的青春歲月,更重要的是記載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創業階段與記錄。
十六年前的冬天初次踏入威廉斯堡的藝術家為主要居民的地區,第一個感覺就是陰冷恐怖,彷彿是第一次讀美國頹廢詩人金斯堡的[嚎叫]所帶來的振顫。寒冷的街道上除了巨大的廠房一個僅連一個之外,就是空寂落寞的感覺。附近沒有多少商店或者餐館,除了零星幾個雜貨店之外,就是一望無際的窄長的空落街道以及周邊用於建築的碎磚亂瓦。
在這些巨大的廢氣的廠房裡面居住著成千上百的藝術家們,將一層層諾大的空間改裝成一個個可以居住工作的loft。可以說,十幾年前的威廉斯堡很像北京早期的798藝術工廠區,只不過比798更加落魄。
我認識的一些二三十歲的優秀藝術家都與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藝術家一樣居住在威廉斯堡的loft裡面,過著藝術家貧困潦倒,玩的就是青春與藝術的日子。現在他們早已離開威廉斯堡在世界各地成為藝術精英。有的發了財,依舊懷舊般的重新回到今天的威廉斯堡,一擲千金地買下裝修豪華時尚的loft改建的公寓,享受著周邊時尚奢華的生活圈子,緬懷著一去不復返的年輕歲月與夢想的狂妄。
初次來到威廉斯堡的時候還是為了進行一部電視片的後期剪輯工作,那時候我已經從美國音樂電視台MTV辭去製作人一職,從新加坡的亞洲總部回到紐約,開辦了我與人合資成立的第一個電視製片公司,專為國內的電視台製作關於紐約的節目。
我僱用的後期製作公司的辦公地點就在威廉斯堡。所以寒冬臘日的一連幾個星期,我都是穿梭於曼哈頓東上城的公寓與威廉斯堡的製作公司的剪輯間之間。
電視片的後期剪輯是一份漫長而又艱辛的工作,尤其當你所製作的節目內容質量都要尋求突破,與眾不同的時候。為了省錢,我定下的剪輯時間都是下午到晚上,工作完畢都要深夜時分。有時候,實在累了的時候,我就會與剪輯師一起到附近的泰國小館子裡面坐下來吃點東西,喝啤酒。在擁擠的小館子裡面,充斥著各行各業的藝術家們,有的初出茅廬,有的曉有名氣。但大家聚到一起認識不認識都歡笑一堂,天南海北聊著生活,享受著彼此帶來的藝術氣場。那時候,金錢不是藝術家們喜愛的主題,我們所擁有的只有無窮的想象力與青春的活力!
彈指一揮間,十年如一日!現在的威廉斯堡已經成為時尚生活的中心,成為了另一個如同紐約下城蘇荷區的那種典型的被藝術蓬勃了的商業時尚。重新回到威廉斯堡的街頭,你會驚訝地發現街頭巷尾奔跑著的都是名牌的汽車,在夜色中看到梅巴赫豪車呼嘯而過已經成為了威廉斯堡見怪不怪的事情。記得當年威廉斯堡的loft的房租都是以百元美金計價,而今同樣的地區改裝的loft公寓都已千元萬元一個月的租金計價,那種金錢上改變的巨大已經讓人覺得時光荏苒即逝,物是人非的強烈落差。
尤其威廉斯堡的waterfront (水畔)以前都是荒廢的地區,堆滿了工業材料與廢料, 根本無法令人駐足。而今的沿水部分都已經修建了玻璃大樓,裡面都是一幢幢的豪華公寓,高聳入雲,坐姿優雅地遠眺曼哈頓的燈火閃爍的天際線, 以及布魯克林大橋在餘暉下的傲人身姿。出入威廉斯堡的人們已經從藝術家改變成時髦多金的華爾街的年輕金融家。周邊的各種時髦的商店和餐館也都開始繁華起來,充滿了燈紅酒綠、一夜暴富的痕迹和氣氛。
在威廉斯堡的水畔公寓大樓前的風景區拍照的時候,心裡充滿了今昔對照的感概。人生多變,生命無常在威廉斯堡體現的最為強烈。那種感情與視覺上的衝擊力所帶來的情緒萬千難以形容。生命不斷前向,時尚也使不斷轉變,回首當年,那時藝術家的青春與才華鋪墊已經換來了今日的繁榮與昌盛的生活方式。沒有一個時代是可以停留的,也沒有一個歲月願意永駐,回望青春的日子畢竟越來越短,而能夠驕傲的就是我們現在擁有的幸福,即便這個幸福未必是十全十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