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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 asks no man whether he will
accept life.
That is not the choice.
One must take it.
The choice is how.
-Henry Ward Beecher
(American clergyman, speaker)
上帝從不問你是否接受生命。那是不能選擇的。
你必須接受。你所能選擇的是怎樣度過一生
-亨利•沃德•比奇
(美國牧師、演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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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維,意思是「活著」
維維是我們的第二個孩子。
大女兒叫四月,出生於一九九一年四月。
那時我來美國不到兩年,丈夫小農來美還不到一年。我們都是紐約州立大學奧爾巴尼(Albany)分校的博士研究生,我在大氣科學系,小農在社會學系。那兩年,學校一下來了很多中國留學生。大家白天在教室、實驗室度過,晚上,周末常常聚會吃飯聊天。都還是單身或兩口子,有孩子的不多。而就在學習任務繁重,在美國還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小農和我迎來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 女兒四月。
多虧我爸媽從武漢趕來,幫著我們照料女兒,才沒有太多的耽誤學習和實驗。四月生得聰明伶俐,走到哪兒,總是搶足了風頭,人見人誇。帶她出門,我和小農臉上很有風光。一年半以後,父母返回了武漢。我們一邊念書一邊帶著女兒,
白天把她送到幼兒園,晚上接回家教她認字,數數,唱兒歌。就這樣,冬去春來,一轉眼四月已經快四歲了。
得知懷了老二,大概是一九九四年十一月。當時我正在做畢業論文。論文是有關光化學煙霧。研究大氣中來自汽車尾氣的碳氫化合物和其下風向濃度的關系。實驗已接近尾聲,正在分析、整理實驗數據,準備儘快完成論文的寫作。
這時候懷孕,顯然很不是時候。在美國,做人工流產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首先,醫院是不設置人工流產設施的。要做,得去所謂「Planned
Parenthood」,也就是計劃生育診所。一般就是大街邊一棟小小不起眼的房子。經常會有人舉著牌子在門口抗議示威,牌子上寫著類似
「停止謀殺嬰兒」的標語。進出診所時,你會不由自主地縮頭縮腦,偷偷摸摸像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另外,在美國呆久了,耳濡目染,自己也會對人工流產產生隱隱的罪惡感。腦子裡會浮現出將嬰兒掐死在搖籃里的畫面。
儘管如此,考慮到做論文正在節骨眼上,還是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決定把它做掉。我於是愁眉苦臉地去了計劃生育診所,手術的日子就訂在了十二月中旬。
而就在十二月上旬,一次和在武漢的父母的通話,竟改變了整個事情的進程。電話里媽媽極力阻止我做人工流產,說人流如何如何傷身體。他們上次來照看四月的護照還沒過期,想再來美國看看,這不正好可以幫我帶老二嗎?我們猶豫再三,覺得老人說的也有道理。就這樣,老二得以倖存。這還得感謝外公外婆。
人生的事情就是這麼難以預料。現在看來,從還沒出生開始,小女兒就開始了和命運的抗爭。免於遭受人工流產的劫難,是不是就是她與命運抗爭的第一個回合?冥冥之中,那幼小的生命已經在告訴我們:我要活著,請讓我活著!
懷老二的妊娠反應跟懷老大沒有什麼太大區別。最初的幾個月里,照樣是沒胃口,嗜睡、情緒波動。除了定期看醫生,做超聲波,每天照常是去試驗室,論文的寫作也在不緊不慢地進行著。
十六周的樣子,做了一次超聲波。說看上去像是個女孩。我一直暗暗希望是個兒子。一兒一女那該多圓滿。聽說是女孩兒,我多少有點兒失望:看來這輩子是沒兒子的命了。不過轉念一想,兩個女兒也挺好。姐妹倆多貼心,而且姐姐的衣服妹妹穿,還能省了衣服錢呢。
老大一直到出生,我們也沒想著給起個名字。結果臨產到了醫院才著了慌。
在美國,醫院的出生證上按了腳印就得有名字。當時正是四月,而英文四月「April」正好是女孩兒的名字。我們急中生智:乾脆就叫 April吧,中文是四月,既純樸又好聽。
可這種臨產抱佛腳的事絕對不能再發生在老二身上。老二的預產期是八月。總不能老大叫四月,老二叫八月吧?
再說了,四月「April」 恰巧是個女孩名字,八月「August」 可就不是了。
於是,有一天在一幫朋友的聚會上,我們就開始徵集女孩名字。名字既要別緻,又要用中文也叫得上口。經過大家集思廣議,反覆篩選,最後
「Vivi (維維)」這個名字成功入選。
當時並不知道這個名字的意思。女兒出生后才知道,「Vivi」源於拉丁語,意思是「活著」。我當時不由驚異:這名字再貼切不過了,莫非這真是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