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研究的「科學」面具

吳味

我 在拙著《中醫的迷魂陣——中醫玄學批判》中分析了中醫的學科方法論是「陰陽五行學說」，其特徵就是「連蒙帶猜」。所以自古以來中醫的任何「研究」實際上不 過就是中醫在「陰陽五行學說」的玄學指導下的「連蒙帶猜」。然而，在今天面臨嚴重質疑的壓力下，中醫的「研究」似乎也「科學」起來。但只要中醫的方法論不 在根本上放棄玄學的「陰陽五行學說」，中醫的任何「研究」實質上都只能是「掛羊頭（科學）賣狗肉（玄學）」，所謂「科學」不過是中醫玄學「連蒙帶猜」的 「面具」。這從一則「抗非典」中藥研究的報道就可窺見一斑。

2003年5月23日《北京青年報》有一則報道《八種中成藥治非典有效》：

八種中成藥被試驗證實對「非典」有一定療效。5月22日，全國防治非典型肺炎指揮部科技攻關組公布了這一消息。

據介紹， 為找到對治療和緩解非典有效的中藥，一個近150人的中藥篩選課題組，在17天內，完成118批體內外試驗。結果發現，針對「非典」不同病理環節，這八種中成藥能有效改善其臨床癥狀：

一、針對肺部急性炎症，對肺指數、炎性因子（NO）、炎性滲出有明顯改善作用的藥物：清開靈注射液、魚腥草注射液、板藍根沖劑。二、針對高熱癥狀，退熱作用時間長、起效快、降溫幅度大於35%的藥物：新雪顆粒、金蓮清熱顆粒。三、針對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ARDS） 的藥物：清開靈注射液、燈盞細辛注射液。四、針對多臟器損傷，對內毒素引起的多臟器損傷有明顯保護作用的藥物：清開靈注射液、復方苦參注射液、香丹注射 液。清開靈注射液在退熱、抗內毒素致肺水腫和化學性肺損傷、多臟功能損害及血小板下降等方面都有明顯的作用，可以考慮將清開靈注射液作為中西醫結合治療非 典型肺炎的基礎用藥，配合其他藥物進行綜合治療。

天哪！「一個近150人的中藥篩選課題組，在17天內，完成118批體內外試驗。」雖然以前我對中藥「研究」的「連蒙帶猜」算是有一定的思想準備，但當《中國中醫藥論壇》的網友「南京陳斌」為了反駁我的《中藥應對豬流感的玄學「秘密」》一文而轉載這則「報道」時，我還是大吃了一驚。一個稍懂現代藥物研究程序與方法的醫學科學工作者，能夠相信這樣的藥物「科學研究」的結果嗎？雖然我們現在無法知道他們的「118批體內外試驗」是如何具體進行的，但從基本的科學邏輯判斷，這樣的「研究」決不可能是嚴謹的「科學研究」，而只能是中醫玄學在「陰陽五行學說」的玄學指導下的「連蒙帶猜」。

首先，就算1個課題小組3-5個人，每個小組17天內平均要完成2.4-3.9批體內外試驗，1個體內外試驗平均只有4.4-7.1天時間，如果是嚴謹的「科學研究」，這麼短的時間可能進行嗎？其次，僅僅八種中成藥臨床療效的「雙盲法對比臨床實驗研究」要做得科學、嚴謹，不要說4天，就是他們的整個17天也決沒有可能完成，因為即使是8種中成藥分開進行的「雙盲法對比臨床實驗研究」，其「中藥試驗組」、「其它藥物對照組」、「空白對照組」所需要的「非典」病人一下可能有那麼多嗎？何況其它的「體內外試驗」都需要大量「非典」病人，而各種實驗一般是不能在同一病人體內同時進行的；而且這8種中成藥是在許多中成藥中進行篩選的，這種篩選如果是「科學研究」的話同樣需要非典病人和花許多時間，所以決沒有可能在17天內完成眾多中成藥的篩選；再次，118批「體內外試驗」到底是一些什麼試驗？應該說現代醫學藥物的「體內外實驗」有許多是極其複雜的，就算是針對「改善非典臨床癥狀」的實驗，至少也需要研究藥物副作用，因為副作用直接影響疾病的預后，而副作用的研究也是很複雜的研究，這麼多藥物的副作用研究，決沒有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完成。我希望中醫界詳細公布這118批體內外試驗的詳細情況（研究設計、研究方法、研究過程、研究結果等），接受現代科學的質疑和檢驗。

所 以，從基本的科學邏輯判斷，這樣的「體內外試驗」不可能是真正的現代醫學的「科學研究」，而只能是中醫在「陰陽五行學說」指導下的「連蒙帶猜」。因為中醫 對於藥物療效的認識歷來只是依據醫生的個體治療經驗主觀判斷，而不遵循現代醫學藥物療效研究的普遍主義原則和方法。在「陰陽五行學說」的「連蒙帶猜」和醫 生的個體治療經驗主觀判斷下，當然可以在如此短時間內輕易完成眾多中成藥的118批「體內外試驗」，從而篩選出8種治療非典的中成藥。而這樣的藥物研究無異於「玄學」乃至「巫術」。中醫就是這樣將「玄學」乃至「巫術」當作「科學研究」，胡作非為，混淆視聽，欺世盜名，謀取私利！

我在《中藥應對豬流感的玄學「秘密」》一文中說：「有了這種基於玄學『陰陽五行學說』的『連蒙帶猜』，不要說中醫能夠輕而易舉地『發明』上述預防、治療豬流感（甲型H1N1流感）的藥物，以及預防和治療非典、禽流感、艾滋病等疾病的許許多多的藥物，就是任何一種嚴重的疾病，當然尤其是那些現代醫學難以對付的疾病（無高效的現代醫學藥物的對比時易於忽悠老百姓），如病毒性疾病、癌症、免疫性疾病等，中醫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預防和治療的藥物『發 明』出來。」今天，即使是在現代科學嚴重質疑下，中醫研究（尤其是中藥研究）在本質上仍然是「連蒙帶猜」，原因在於中醫無法放棄它的玄學學科方法論—— 「陰陽五行學說」，這種學說在思維層面就決定了中醫在中藥療效研究的時候就排斥現代醫學藥物療效研究的通用原則和方法，因為現代醫學的通用原則和方法與 「陰陽五行學說」的理論和實踐是無法通融的。而一旦要放棄「陰陽五行學說」而建立「邏輯實證」科學方法論，中醫就不再是中醫，而是現代醫學，這實際上就意 味著中醫的自我否定、死亡和新生。然而，今天的中醫人如此「玄迷心竅」和「抱殘守缺」，中醫如何才能鳳凰涅槃、死而後生呢？

2009年5月10日星期日於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