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吃了兩口菜,繼續往下說:「我趕快準備考研究生回來呀。英語跟你們一起學過,沒什麼問題。專業課我讓老七幫我找了些資料,也容易。沒費什麼勁就回來了。」鄭衛插嘴問:「你怎麼沒回綜大,去了科學院?」月半說:「我是死心踏地要回北京,可不想要個學生戶口,以後麻煩。我畢業后直接留科學院,一步到位!」鄭衛點頭同意,想起了老張對中國地區差別的評價,知道戶口的重要性。這一點還是美國好,想去哪去哪,哪裡都差不多。
老七則關心另一個問題:「你不是跟你原來那個單位簽了合同嗎?要不要給人家陪錢?」月半叫道:「嗨,讓我給他們陪錢,想得美!我說你們放不放,他們說不放。我就叫我的前男友帶了幾個渾身剌青的兄弟到領導門口轉了幾圈,他們馬上就鬆口了。」鄭衛吃驚道:「還有這樣的呀?」月半很不屑地說:「怪不得說你們國外回來的都是國際大傻!中國就這規矩,誰有錢有勢,誰能打會鬧,誰就是大爺!」鄭衛驚嘆道:「你可比以前成熟多了。」月半又辛酸又得意地說:「你只要去地方上呆個半年,想不成熟都不可能。」
老七的女朋友對這些沒有興趣,催促道:「月半姐姐,你趕快給我們講一講你怎麼釣上帥哥的吧。」老七摸一摸女朋友的馬尾巴笑道:「看把你急的!你已經沒有希望了。」他的女朋友笑說:「所以聽一聽別人的故事過癮嘛。」月半笑道:「姐這不就浩浩蕩蕩殺回北京了嘛。也就是蹉跎了一年,還行。我父母特高興,說我總算走上正軌了。」老七的女朋友指著張前問:「那你一回來就去找他了?」月半說:「哪裡呀?我既沒有他的聯繫地址,又以為他還跟那個漂亮的小護士好呢,怎麼會去找他呀?」
小四是實業家,鄭衛是讀博士讀傻了,老七是不願揭別人的傷疤,都不去追問張前這種風花雪月的事。老七的女朋友卻很好奇,問張前說:「張前哥哥,你是不是見到月半姐姐就不要那個護士了呀?」張前哼哼唧唧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說,月半就給他全端出來了:「哪呀!他還不是又被人家蹬了嘛!」又拍拍老公的肩膀:「你呀,就是等我的命!」張前笑笑點頭稱是。老七女朋友奇怪道:「你長得又高又帥,還是大學生,她一個小護士怎麼會蹬你?」月半搖手氣憤道:「跟老外出國了唄!不說了,不說了,越沒本事的女孩,越想嫁老外!」大家都不看鄭衛,鄭衛卻知道月半說的還有誰,他的心抽了一下,卻不認同嫁老外的都沒有本事。
老七的女朋友夾了一筷菜,吃了一口覺得不太好吃,就把剩下部分扔到老七碗里去,接著往下問:「那你們又是怎麼碰到一起的呢?」張前碰了一下月半,讓她繼續往下說,知道這是她最高興的情節。月半興奮開講:「要不怎麼說是天作之合,上帝安排的!我來了都快半年了,還沒有找到新的男朋友,急死我了。你想我那時都多大了,快二十四了。那天我心裡鬱悶,就一個人去逛商場。瞎逛,也不想買啥,逛逛心情就好了。正好碰到我們系的一個女老師,帶著女兒也在逛,我們倆就聊起她買的衣服好不好什麼的。正說著呢,突然走過來一個大高個叫我,我一看是他,當時都驚得呆掉了。他也很緊張,一個勁問,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在這兒?我也是一個勁問,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在這兒?那個老師一看,說了聲,你們聊,轉身就走了。我們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簡直就象是做夢一樣。老公,說說你怎麼會去逛商場的。」
張前也是滿臉笑意,介面道:「我自己是從來不逛商場的,也就是陪……嗯……別人逛。那天也是心情特別差,覺得自己就是垃圾,找誰人家都把我往外扔,就出來自己溜達。路過這個商場門口時,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瞎轉了兩圈,正準備往外走,突然隱隱約約聽到有一個聲音很熟,當時我是渾身一機靈,轉頭一看,一下子就看到她了。我是想都沒想就衝過去了……」月半在旁邊插嘴道:「你後來說你就是象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對不對?人家不是給你介紹了好幾個對象嗎?」張前搖頭說:「都不靠譜。有一個比我大好幾歲。還有一個運動員,比我還高。還有一個讀碩士的,介紹人嘮里嘮叨地給我講了半天,最後說漏了嘴,說那個女孩長得太高了,實在不好找。我一聽,這不是讓我去學雷鋒嘛!」大家邊吃邊笑,都說個子高有個子高的麻煩。小四笑得最暢快,對老婆說:「我個子矮怎麼不好啦?找個老婆最賢惠。」他太太笑一笑沒有說話,他則忙著給老婆盤子里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