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衛從吉姆那裡出來后,又到樓下轉了三圈,仔細思考了一番吉姆所說的各種情況,然後才去劉娟那裡找她。他告訴劉娟說,當初開除他,是老闆自己做得決定,楊小靜實際上是力保他的。劉娟理解道:「我當時就覺得小靜不會那麼狠心。你一堅持,我就相信你了。」鄭衛辯解說:「可是我罵她罵得特別惡毒,她當時都哭了,所以我想一定是她報復我。」劉娟分析道:「可能她理解,你當時仍然很愛她……」鄭衛堅決否認:「不,不,我是恨死她了。」女孩天生更善解人意,劉娟又一次說:「愛和恨,有時是很難分清楚的。」鄭衛不服,嘟囔著:「就是恨嘛,哪有什麼愛嘛。」劉娟不跟他糾纏,說:「按道理說,你應該最了解她。她是比較虛榮,比較物質,可是人沒有那麼壞吧?」鄭衛叫道:「那她怎麼跟……」本來他想說,那楊小靜怎麼會跟老闆吉姆跑掉了,可是馬上想起自己當時是多麼差勁,這話就說不出口了。難道自己不想活了,自己的太太就必須跟著去死嗎?這是什麼時代了?劉娟繼續琢磨著:「她是不太可能會害你。可是為了你,她寧肯回國,這就比較難理解了。也許,你們老闆對她有懷疑,覺得她改嫁是為了綠卡,她的心理壓力很大,很難受。也許是幾個原因加在一起吧。」劉娟因為那個台灣婦女對肖君傑說的話,特別能夠理解楊小靜當時的處境,知道因為沒有綠卡而被人蔑視是多麼地痛苦。
鄭衛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我知道我們老闆,表面上說說笑笑,下手狠著呢,做出了決定根本不可能更改。上次他饒了我,十有八九真的是小靜去拼得命。」劉娟點頭贊同他的分析:「很可能是這樣。」鄭衛拍著自己的頭悔恨道:「我怎麼就這麼愚蠢,怎麼就沒有想到她還有可能拉我一把呢?後來我明明發現她一直在幫我,可還是認定就是她害了我。我是一個男的,自己不努力,還這麼小心眼,一點不能寬容別人。我怎麼就……」鄭衛難過地直搖頭。劉娟寬慰他道:「你那時那麼絕望,而且特別艱難,有點偏執也可以理解。再說,一個人要是帶著情緒看別人,肯定看不準的。」鄭衛點點頭,知道她在幫著自己說話,看著可愛可敬的劉娟,心裡覺得自己垃圾成這個樣子,實在是離人家更遠了。
這個疑問一解決,其它問題實際上都迎刃而解了。為什麼吉姆會破例給他一個小實驗室?為什麼還派麗莎來給自己幫忙?這些可能都是楊小靜的主意。而吉姆的投資、楊小靜的下注,現在確實都得到了很好的回報,這個結果,對鄭衛和吉姆兩個人,都是最好的了。另外一個事情,他一直很懷疑,就是李三姐憑什麼那麼相信他,一下子借給他那麼多錢?現在清楚了,十有八九又是楊小靜在暗中幫他,他借來的,根本不是李三姐的錢,而是楊小靜的錢。鄭衛對劉娟說:「我猜,不,我肯定,李三姐借給我的那一萬塊錢,也是小靜的。」劉娟也同意說:「很可能是這樣。」鄭衛伸手對劉娟說:「你把車借我用一下,我要去找李三姐問一個明白。如果小靜借錢給我是真的,那麼其它的所有就都是真的了。」
慶祝酒會晚上準時開始。楊小靜在校內借了一個中型活動室,請來了一個小樂隊,在室內的一個角搭起了一個小酒吧,上面擺著紅白葡萄酒和酒杯,旁邊則是一個啤酒桶,向大家供應生啤。室尾的牆邊幾張桌子上擺放著美式自助餐,大家依次拿取食物。晚會強調放鬆,來賓穿著自然,吃喝隨意,來去自由。系裡的教授基本都來了,要給主任捧場。巴特曼博士的部下也幾乎全部到齊,社交活動,白吃白喝,如果不來,就成了另類了。
吉姆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便拍一拍巴掌,請大家安靜下來,他要發表一個非正式的演講。他先舉著酒杯在空中晃了一圈問:「你們今天晚上快樂嗎?」全屋裡的人都喊:「快樂!」他微笑著看了看聽眾,緩緩而言:「你們都知道,我是一個科學家,而不是一個巫師,我從來不會試圖預言彩票的號碼,所以我也不可能掙到很多的錢。」周圍一片笑聲。他繼續說:「可是我今天還是要在這裡說,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我,大衛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的話,我一點也不會感到驚訝。」周圍一片掌聲。他接著說:「他對生命形式的理解和把握,已經超過了很多研究者甚至教授,可能也包括我,因為他把科學研究當成了遊戲,他很痴迷,也很快樂,這是一個科學家最高的境界。你們都已經看到,他的博士還沒有畢業,就已經研究上取得了革命性的成果,並且在『科學雜誌』上發表了論文。他是我們這個領域升起的一顆新星,而且發出越來越亮的光明。作為他的導師,我感到幸運和驕傲。我可以確信,很快就能看到他的更多發現,他會與這個領域內的其他人一起,找到更多的生命密碼,為人類帶來更多的福音。謝謝大衛!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