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的價值類似聚會,有助於拉近人們的心理距離。第二天他們倆人雖說仍然各忙各的,話不多,心情卻輕鬆不少,不象以前,總象是在戒備著對方似的。下班后麗莎還是不走,又坐在電腦前玩起了電子遊戲。鄭衛心裡直叫苦,這不是誘人犯罪嗎?不過他一看麗莎玩得是挖地雷之類慢悠悠的東西,正是他最煩的,也就比較容易地做到拒腐蝕永不粘了。
可是麗莎卻沒有放過他,自己玩了一陣后,見他稍有空暇,便叫住他問:「大衛,你會玩這些遊戲嗎?」鄭衛又是標準答案:「會一點。」麗莎已經知道他這個會一點意味著多少,又邀請道:「那你來玩一會吧。」鄭衛咬牙推道:「我……我太忙,你自己玩吧。」麗莎看出他是想玩而不敢玩,便鼓勵他說:「就五分鐘,來吧。」這個誘惑已經超出了鄭衛的抵抗能力,鄭衛說:「好,五分鐘。你要提醒我。」麗莎說:「沒問題。」還真給他上了實驗用的鬧鐘。鄭衛兩眼放光地說:「我不喜歡玩慢的。有沒有快一點的?」麗莎打開選擇菜單,鄭衛看有俄羅斯方塊、打坦克等等,都老掉牙了。他選了俄羅斯方塊,直接調到最高級,一邊按加速鍵,一邊雙手翻飛地往下打,直看得麗莎眼花繚亂。如果說打橋牌麗莎還能跟著鄭衛湊湊數的話,打遊戲她是連鄭衛的背影都望不到。五分鐘一到,鬧鈴一響,鄭衛趕快放下鍵盤說:「我打完了,你玩吧。」麗莎誇他說:「你是專家!」鄭衛嘆了口氣,說:「是啊,玩這些我都是專家。」
都是年輕人,沒有太多城府,很容易溝通。從此以後,他們的話多了不少,見面互相問候一聲,聊一兩句天氣,或者討論一下周未的活動。麗莎下班后也不急於回家,總要在實驗室磨蹭一陣,上上網,打打牌,挖挖地雷,還總想拉著鄭衛一起玩。鄭衛本來就不是意志堅強的人,總能被她說服,浪費了一些時間。
鄭衛把他遇到的新問題向劉娟和肖君傑做了彙報。劉娟問:「每次玩多久?」鄭衛說:「五分鐘……到十分鐘吧。」劉娟下命令道:「不要超過十分鐘。」鄭衛狠狠點頭保證道:「絕對!我生活費都沒有著落,哪敢再玩?」肖君傑則從另一角度看問題:「她看上你了吧?」劉娟也看著他。鄭衛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談,說:「她男朋友多著呢。這次又換了一個,個子不很高,但很壯,胳膊上都是紋身,一看就是街頭小痞子。我們老闆當初追得就是她,沒追下來,才……這個……賤人……怎麼可能嘛!」
果然,沒過三個月,麥瑞宣布退休,楊小靜正式加冕實驗室主管。其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感到壓力巨大,畢竟她太年輕,又是外國人,要管理各個實驗室的各種雜事,還要處理對外聯繫方面的各種工作,以及寫各種報告,參加各種會議,可以說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好在有跟著麥瑞幹了近三個月的底子,她又天生善於待人處事,再加上吉姆的牌子,她總算頂下來了,而且越干越順手。表面上看,是她在獨立奮鬥,實際上她心裡明白,如果她不是吉姆的夫人,就算她能做到主管,這條路走下去也會艱難一百倍。所以她做事非常努力,力求完美,儘可能證明吉姆的選擇是對的,她做得好這個工作。
楊小靜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堅持寫下一天的工作總結,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應該改進及如何改進,然後就是列出第二天需要做的各種事情,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項。每天早上一起來,她就看一眼自己列好的工作清單,然後就奔往辦公室開始馬不停蹄地狂干。為此她不可能不冷落吉姆,因為她實在沒有時間跟吉姆一起喝一杯咖啡,聽一會音樂,看一場美式足球比賽。吉姆開玩笑說他很後悔,雖然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主管,卻失去了妻子。每到這時楊小靜便過去抱著吉姆溫存一番,安慰他一下,然後回到自己的書房去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沒有辦法,世界上沒有不努力的成功!她以一個綜大子弟班的畢業生,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對別人說是要拚命的話,她就是不要命了。
楊小靜很知道怎樣籠絡人心,尤其是外國人的心。她知道凡人都是喜歡占點小便宜的,所以她一上任,只要實驗室里有誰過生日,一定會收到以吉姆和靜的名義簽發的一張賀卡,外加一張樂透彩票,都是她個人掏錢買的。對她來說花不了幾塊錢,過生日的人卻可以高興一年,而且到哪裡都會說老闆和主管的好話。在實驗室里做,工作忙,工資又不高,大部分人都是中午帶飯。實驗室的冰箱里有各種藥品、樣品,是不允許存放食物的。以前大家都是把飯盒飯包放在門口,時不時有人的飯被學生偷吃了,或者飯包被拿走了。楊小靜去訂購了一些中國產的小冰箱,每個實驗室一個,大家的午餐就有地方放了。連鄭衛也覺得,這個賤人做起事來還真是有兩下子。
楊小靜還經常會買來一堆甜麵包圈或硬麵包圈,每個實驗室冰箱里放一些,告訴大家誰晚上幹活太晚餓了,就可以用來填肚子。麗莎一收到吃的,轉身就告訴鄭衛說:「大衛,靜給你送來了吃的東西。」鄭衛雖然很難原諒楊小靜,可也知道她是好意。既然是前妻當官,自己吃點東西也算是理所當然。以前他晚上餓了時,總是到食物販賣機去買個三明治或者熱狗什麼的,那東西實在是難吃到讓人想吐。現在好了,他每天晚上老實不客氣的吃起麵包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