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前,我曾經在他們中間,站了一整夜從瀋陽到北京;也曾經在南站的售票窗口下裹著軍大衣睡了一晚;也曾經蜷縮在兩節車廂的接縫處度過了從鄭州到瀋陽的三十幾個小時;也曾經和他們一樣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因為廁所里還站著兩個沒票的男人。有一次,我和我的同伴和往常一樣沒有買到車票,但是在擁擠的人潮中混上了從北京開往大連的特快列車。當列車在黃昏時分行駛到一個荒涼的小站,我們兩個毫無懸念地被查票的列車長在眾目睽睽中揪了出來,即使百般哀求, 她也一定要攆我們下車。我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我一隻腳踏上了小站的土地,撲面而來的涼風,和滿目的破敗荒涼嚇得我趕緊轉個身回到了火車的台階上。或許我同伴的苦苦哀求最終打動了她,或許車站的荒涼景象和沉沉的暮色終於使她對兩個女孩起了一點悲憫之心,火車最終帶著我們離開了那個小站。
所以,我能理解所有渴望回家的人, 他們迫切的心情就如同我現在想家的哀愁,強烈到無法控制。
姜育恆的沙啞嗓音,低低地唱著 「曾經以為我的家,是一張張的票根,撕開后展開旅程,走向另外一個陌生」。 我的家,就是一張張的票根,只是由以前的火車票,變成了飄洋過海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