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 園

(比利時 楊明)

這是一座典型的日本式建築，樓上二家，樓下二家，朝南的一片園地被先後到來的中國居民用籬笆分開，一家一塊地。

日本人在一九四五年，戰敗以後，結束了四十年的殖民統治，日本僑民陸續搭乘他們稱之為「丸「的各種海船歸國。最初大多數中國人都不敢去日本人留下的空房子里居住，說是鬧鬼鬧神的，還有的說可能有炸彈

，但是居住在中國民房的居民們空間過於狹窄，十幾家一個自來水管，廁所的設置也不便利，那些比較膽大一些的年輕人或者沒有更好住處的人們，只有搬到日本房子里，最初甚至連房租也不用付，因為是無主的房子，但是隨著被收歸公家，也就成了國有資產，所有居民每個月都要交一、二塊錢租金，家家戶戶都有自來水。日本人洗澡，喜歡乾淨，房子里必定有一個洗澡間，在廚房的一側燒煤熱水，然棄之已久，中國人也沒有天天洗澡的習慣。

不過，後面南向的園子，冢家戶戶都種一些菜蔬和花卉，還有玉米等易於侍弄生長的莊稼。

這個三面環海的半島氣候宜人，四季分明，冬天最冷時也只有零下十到二十度，不像南方看不到大雪紛紛，春風秋雨，濕潤豐沛。

在後園地里挖一鍬土，一個坑裡放一枚玉米種子，燒上一勺子水，過一段時間，玉米丫丫就破土而出了，這是最令人喜悅的。自然景象玉米苗長勢很快，很快會長成二指長，二、三片綠葉向上翹著，有時雨水少就得舀上一桶一桶水去澆地。隨著季節變化，到了夏天玉米地長的莊稼有人那麼高，玉米稭上兩側的玉米充實豐滿，上面有紫紅色的玉米，非常漂亮可愛，用手觸摸，清涼涼的。風一吹玉米的葉子會發出唰唰的響聲，玉米有一層層薄薄的淡綠色植苞，輕輕一揭會看到排列整齊有序的奶黃色玉米顆粒，成熟的新鮮玉米香甜可口，用水一煮即可食用，每粒玉米下的小珠芽芽最為香甜。還要把最成熟飽滿的玉米挑選一些掛在窗頭曬乾，留做明年的種子。

後院籬笆處還可以撒上一些喇叭花的種子，那種子呈黑色的顆粒，包在一種淡黃色的苞中，最初的枝芽里蔓狀纏繞在籬笆或玉米稈上，到了穿短衫時，喇叭花競相開放，清晨是花開最新鮮艷麗的時候，有淺蘭色也有粉紅和紫紅色的花。

而到了夏秋之際，最引人矚目的是大理花和菊花，花朵碩大無比，也有種薔薇的葉子美觀枝兒上帶刺，花朵見之令人陶醉。

花開的秋季也是梅頭成熟待採摘的季節。

梅豆種子有指甲大小呈黑顏色，到了夏季呈心形大大的綠時子布滿枝蔓兒，上面的梅頭扁扁的，一串一串新鮮而脆直，感覺得到裡面鼓鼓的大豆粒兒，梅豆長的可達一掌長短，它是陸續長成熟的。夏秋之際一個時令都可以經常採摘，拿回來一洗在菜板上切成梅豆絲，和小辣椒一塊炒味美無比，也可以佐以肉絲，就更好吃了。

城市裡設計合理的宅院，有了一方這樣不大不小的地塊，實在是桃源仙境的角，有這種福氣的人，年年可以看到親植的鮮花開放，每年夏季可以吃到新鮮菜蔬，有時色彩艷麗的大蝴蝶也會飛來，給人以驚喜，那種白顏色的粉蝶，就更是天天在菜蔬和花朵間飛來飛去，有時大蜻蜓也會落到玉米葉子上，一動也不動，是安神睱意的境界。那時正是城市人午睡時刻，一絲風都沒有隻有先醒來撒尿的男孩，搓著矇矓的眼睛觀賞這一夏日的風景。

玉米這種植物其實和其它花卉大同小異，成熟期在枝頭上長的玉米花也很漂亮，不僅中國北方有成片的玉米地，美洲如墨本哥等國更是普遍種植，不過那邊一年四季驕陽似火，不像中國的北方需要用玉米曬的稈子，在冬季做取暖引火的柴火。

秋末冬初，枯黃的玉米一節一節的植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上面還有沒有落下的長葉子。玉米的根部須子也挺長，一拔出土塊都可帶起來。那時把園子里所有玉米稭子圍起來，一冬天爐子生火就不發愁了。還有幾株向日葵，大的葵花籽轉盤早已扭了下來，綠色的植株早已在秋末初冬干硬的發出紫紅和褐色。

園子最旺盛的季節當然是春夏之季，那時長勢旺盛的玉米和菜蔬真是一片鬱鬱蔥蔥，一年的好光景，也只有幾個月時間，期待秋天收穫時，天也就涼了起來。